我說:“你能不能一下子說完啊?”
他說:“我們在××發現一個墳,那墳保存得也比較完好,還有墓碑,但是考察得不夠,警察在那附近裝了地下聲納,結果挖了一半就被發現了。當時我就在下麵,他們幾個跑得快,結果我就被抓了。”
我說:“那幾個鬼臉呢?”
小舅說:“反正我是沒招,那幾個人現在還在外麵東躲西藏的,哼,就這點出息。”
我說:“在裏麵人家用皮帶抽你沒,給你灌辣椒水沒,裏麵的混混有沒有插你小屁屁?”
小舅正在喝啤酒,嗆了一口,咳了半天,“奶奶的,你當是黑社會辦人嗎?我一人關了一間房,你爺爺認識裏麵幾個管事的,所以我沒受啥罪,關了一段日子,交了罰款,就出來了!”
我笑笑,“爺爺麼收拾的你?”
小舅說:“咋沒有,老爺子上火得很,差點氣出個心髒病,回來拿著棒子追了我好幾條街,要不是咱跑得快,怕是腿都打斷了!”
我“撲哧”一下笑了,想想那場景應該挺不錯。我說:“後來呢?”
小舅說:“後來嘛,沒啥後來了,咱現在不是好好的!”
我說:“你們後來又挖了?”
小舅說:“嗯,這一年挖了四處,收獲還不錯!你爺爺小心嘛,咋能出錯?!”
我說:“叔叔他們怎麼樣了?”
小舅拍拍腦袋,“哎呦,我都忘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說你回來了!”
說罷,他給叔叔和二叔打電話。我說:“行了,我晚點來。我現在去看看爺爺,你做東,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小舅哼哼鼻子,“你除了會宰你小舅,還會點啥?”
我也學著他哼哼鼻子,“會得多了,到時候你看吧!”
爺爺給我開門後,愣了一下,並未顯示出太多的激動,這讓我稍稍有些失望。我把給爺爺買的禮物放在門口,就跟著他進了書房。爺爺看了看我的成績單,“哼”了一聲,“怎麼全是60多分,除了體育還有選修課,怎麼就沒見幾個90分呢?”
我說:“爺爺,我去沒適應環境,後來適應了,學起來還算好的,我們新疆考過去的,有幾個全部及格的?我算別人羨慕的那種,嘿嘿。”
爺爺說:“你可要出息啊,咱家怕是隻有指望你了!”
這話我非常愛聽,我差點一激動,就告訴爺爺我在那兒都幹了些啥,但還是忍住了。想起二叔當時小心翼翼的樣子,怕說了會找苦頭吃,還是忍了。
我們聊了這一年來的近況,看著爺爺頭上的白發,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盡孝的人不在身邊,想念的人不在身邊,其實是一種折磨。爺爺走出書房時,我下意識地上去攙扶了下,我看到他有些意外,也有些開心,但是他還是說:“好啦好啦,回來就好,你去坐吧。爺爺身體硬朗著呢,還沒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我“嘿嘿”一笑,“是啊,是啊,我爺爺那是誰,可是響當當的鬼爺,我就是想和您親近一下嘛,一年不見了,我想您啊!”
我自己都覺得說出來有點假,但是中聽,老人嘛,都喜歡聽好聽的。果不其然,爺爺很開心,我感覺自己有點壞,估摸著爺爺這會兒心情不錯,就說:“爺爺,啥時候再帶我去挖墳啊?我全身癢癢,要不是想感受下火車怎麼跑的,早飛回來了!”
爺爺拿了兩個鋼珠在手上反反複複地轉著,“嗯,回來就好,先休息一下嘛。你去看二子他們了沒?”
我說:“沒有,回來去了小舅那兒一趟!”
我說出來就後悔了,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爺爺說:“嗯,你以後和他在一起注意點,個沒腦子的,不把我這把老骨頭氣死不甘心。這一隻隻,一頭頭的,唉——”
我聽著心裏直笑,但是嘴上不說話。我說:“爺爺,我聽說了,別生氣。小舅嘛,就是想鍛煉一下,你就當他翅膀半硬不軟,沒飛好,栽地上了!”
爺爺聽了樂了,“我看看我孫子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了。”說罷就去拆禮物。
我嚇了一跳,“爺爺,你慢慢看,我這就找二叔去了。”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跑了。因為我聽了小先的話,給爺爺買了些補腎的中草藥,這要是當麵打開看了,他不給我罵死才怪!我才不上當,三十六計,跑為上策。
出了門,我打了個車就往家跑,去拿禮物,我打算先去花姐家。我心裏已經羅列出好幾種見麵場景,但是好像每一種都不現實。不過我不介意,或許隻有見了她,我才能更開心,這好像才是我回來的主要目的之一。
我給她買了一隻金佛,還有一些化妝品,我買的是全套,把一旁的小先看得是心驚肉跳,而負責推銷的小妹則一副高興得就差做我女朋友的樣子。
我到了花姐家門口,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裏麵沒動靜。不在家?我敲敲門,等了一會兒,沒人應聲。我又敲了一下,稍稍用了點力,裏麵穿來拖鞋聲,花姐問道:“誰啊?”
我清清嗓子,“花姐!是我,瑉兒。”
接著門開了,我看見花姐睡眼朦朧的,穿了一件寬大的睡袍。我探著頭,“嘿嘿”笑了一下,感覺自己笑得很難看。進門後,我把禮物放在桌角,就搓著兩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結結巴巴地說:“那個……那個,我回來了!啊……啊,那個,我過來看看你,給你買了點禮物。也……也想你了,就……”
花姐理了理頭發,“你小舅剛給我打電話了,知道你回來了。你先坐著,我收拾一下。”
“哎,好,好!”
花姐從我身邊走過,還是那股花的香味,真好聞!花姐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那烏黑的長發好像更長了,一個冬天過去,她好像白皙了很多,細長的脖子那麼迷人,那纖細的手哦……
我看看周圍,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沙發、那桌子,電視換了個更大點的背投。正在左顧右盼時,就聽沙發側麵傳來“喵”的一聲,著實嚇了我一跳。那小家夥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的,衝著我挑著它的小胡子。這是隻波斯貓,全身雪白,尾巴怒氣衝衝地朝著天。我試著去抱它,它倒很自覺地蹭蹭我的手。我輕輕地摸著它,問:“花姐,你咋養起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