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羅璿的車在樓下開始按喇叭。我們提著背包下樓,上車。在南充市區,我們去吃了一頓好的,我要求大夥兒必須吃到再吃一口就會吐為止。包括我在內,我們吃完飯基本上都不敢走路,怕摸一下肚子或者下一級台階,就會吐出來。好容易挪到車上,羅璿從車裏拿出一條煙,撕開說:“瑉哥,這一趟咱們不會再愁沒煙了。”
我接過煙,“不行,這一次咱們上山,煙恐怕隻能帶一包。我估計,這一包,咱們都抽不了。”
羅璿本就脹得難受的臉,聽了這話更像是見了鬼,難看極了。他問道:“為什麼啊,瑉哥?”
我說:“咱們要挖的墳往下不到兩公裏就是柏楊村,你是不是要大夥兒晚上被發現啊?”
羅璿聽完,急忙拆開一包,“那我得多抽!真煩,早知道就不買雲煙了,費的那個勁兒!”
趕往柏楊村的路上,大家有說有笑,好不熱鬧。但是越靠近柏楊村口,我就越覺得似乎有些異樣,差點有想放棄的衝動。小先發現我連著抽了三支煙了,忙問:“瑉哥,你咋啦?有心事兒?”
我看看他,搖搖頭,掏出手機,給花姐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我又開始心煩意亂起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首先想,周梅真的有那麼大的決心去掘自家祖墳嗎?會不會是她的計策?因為雖然墳在那兒是肯定的,但是我總感覺哪兒似乎漏掉了一些什麼,直覺總告訴我不該打開那個墳。車越靠近,我越緊張。我定定神,想著或許是因為這次幾乎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挖墳,所以才這麼謹慎。
麵包車很快到了地方。這次,我要求把車停在離柏楊村兩公裏以外的一處低凹地段,此處很好,側麵是山石,山石後側就是一處林子。我對羅璿說:“把一個輪胎氣放光,有備用胎,等我們走的時候再換上。記得鎖好車,讓別人一看就是車胎氣沒了,才放在這兒的。”
羅璿放著車胎的氣,我和小先則麻利地把背包全部丟了下去。一共有三個,我將一個半空的留給了羅璿,這還是昨夜考慮再三,將食物去掉了一半,要不也不會中午要他們吃得那麼多了。
羅璿安頓好一切,我們就背著包上路了,一路上,我們保持笑容,就像是徒步登山者一樣。或許因為此時正是做飯時分,一路上居然沒看到人。
我們繞過村口,緩步上移。背包爬山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小先首先不行了,羅璿體力看著也在透支。我看看表,“我們到地方再休息!這一坐下就起不來了,堅持,上!”
小先憋著一口氣,大家都不說話,聽到的最清楚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呼吸聲。漸漸地,我感覺自己目光都變得呆滯了。我不時地看著表,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漸暗的天色讓我十分煩躁,更鬱悶的是,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叫了。
終於,在我想下決心休息的時候,我們找到了我立下的一個標記,這不免讓我們十分開心。我本以為,這麼久了,標記怎麼也要被風吹日曬弄模糊一些,結果這一個還是讓我們一眼看到了。我們非常喜悅,加快步伐,但也讓體力透支得更加厲害了。感覺腿不是自己的了,灌了鉛似的。
小先突然叫了一聲,我大吃一驚,轉過頭一看,他的手被礫石劃破了。我趕緊從背包裏取出雲南白藥和紗布,幫著包紮了起來。
小先一副疲倦的樣子,還說:“瑉哥,不礙事兒,我還可以走。”
這是我最擔心的事。這一路上最怕受傷,一旦受傷,墳打開了是進不得的。耗子哥曾經說過,他以前的一個老苦手破了,繼續幹,下到墳地裏,上來就感染了。因為在濕潤的墳頭裏,裏麵的空氣布滿了病毒、屍紋,最終要了他的命。
這一趟下去的是陰棺,裏麵陰氣重,小先是萬萬下不得的。我歎了口氣,“小先,這一趟你不要下去了,羅璿怕是要辛苦了。你全程當亮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