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代表陛下來向你們尋求幫助的,夫人。首先我想要了解,如果要與裏德城的溫斯頓守軍正麵衝突,你們在短時間內最大能召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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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低頭盤算了片刻,然後肯定地回答道:“一天之內,我們最多能湊齊大約兩千名經過簡單武裝的戰士,如果給我們三天時間聯絡附近村鎮的人手,應該能夠聚集三千人。如果算上忠於陛下的老人、孩子和婦女,數量應該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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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與姆拉克將軍麾下的一萬五千城防軍相比,三千簡陋的民兵並不是一支多麼強大的力量,但對於此時身處窘境的路易斯殿下來說,這已經是一個讓人振奮的數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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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夫人。請您盡快與我們城外的人取得聯係,讓他們隨時做好準備。戰鬥即將開始,我們會想辦法讓他們進入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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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們要攻打總督府嗎,這簡直太好了。我早就想把路易斯王子這個雜碎碎屍萬段了。當初在西線作戰的時候,這家夥……”沒等我的話說完,老桑塔就拍著大腿興奮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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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生……”我連忙打斷了老戰士的戰鬥狂熱和對往昔不那麼美好的戰鬥回憶,“我們要做的不是攻打總督府,而是守衛總督府,保護總督路易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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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沒聽錯吧?哈,你這個臭小子果然還是溫斯頓人的走狗……”老桑塔的眼睛瞪的滾圓,激動的紅色血氣從他的額頭一直染紅到脖子。他的聲音大得要命,簡直恨不得讓尋夜的士兵都聽見。我嚇了一跳,差一點就跳起來找塊抹布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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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爾,住口,聽基德先生把話說完。”桑塔夫人狠狠地向自己的丈夫瞪了一眼,衝動的麵包房老板頓時像抽幹了水分的茄子一樣蔫坐下去。我實在想不通這位威嚴睿智的女性是用什麼辦法讓暴躁的丈夫如此服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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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幾天前,陛下親自來到了裏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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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桑塔再次大叫起來,這一次,就連桑塔夫人自己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消息帶來的震撼簡直不啻於一場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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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我想起了一件事,“陛下還光臨過你們的麵包房,那一天你們出去進貨了,是瑪利安接待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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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無論如何堅強智慧,桑塔夫人終究還是個女人。她的麵色白的嚇人,眼裏流露出既幸福又懊悔的神色。老桑塔更是懊惱得要命,他一邊用腦袋撞牆一邊大叫:“我早就說麵粉還能再用一天,你非催著我那個時候去進貨。早知道那天我寧願被你打耳光打成豬頭也絕不踏出家門一步。不行,回去我得問問瑪利安,陛下坐的是哪張椅子。我要把它放在客廳的正中央,誰也不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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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我已經在皮埃爾那裏領教過了這些溫斯頓占領區的人們對於弗萊德的崇拜和愛戴,但桑塔夫婦的表現還是嚇了我一跳。如果早知道是這個樣子,我絕不會把這個無關緊要的消息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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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幹咳了兩聲,打斷了他們懊惱的表現,將話題重新引入正規,“陛下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與路易斯王子秘密接洽,並簽訂了一份秘密協議……”其實弗萊德來的主要目的是尋找我的行蹤,隻是這一點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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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協議的主要內容和當前德蘭麥亞和溫斯頓的局勢告訴了他們,其中還加入了克裏特帝國****迪安索斯殿下的一些情況。桑塔夫人聽得很仔細,臉上的表情愈加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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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眼下路易斯殿下的生死已經成了這場戰爭走勢的關鍵,與今後德蘭麥亞複國的成敗有密切的關係,是這樣的麼?”聽完我的講述,桑塔夫人恰當地理解了我們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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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我點頭答道,“所以,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路易斯殿下,直到卡萊爾將軍和裏貝拉伯爵的軍隊來到殿下身邊為止。如果我們運氣好,或許在姆拉克將軍動手之前殿下就已經掌握住了軍權,那我們就不會有任何犧牲。但在那之前,我們還是要做好與城防軍硬拚一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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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想了想,又補充道,“最近這幾天,一定要設法打聽城防軍的動向,有任何蛛絲馬跡請立刻通知我或者路易斯殿下。我必須守在殿下身邊,那裏是信息最為閉塞的地方,這隻能拜托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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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已經在城防軍中安插了眼線,有任何異動我都會立即向您報告。”桑塔夫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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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我必須麻煩您,夫人。”想起最頭疼的難題,我脹紅了臉。說起這件事情,我的舌頭和牙齒就好像被黏稠的蜂蜜粘住了一樣,既覺得甜蜜幸福,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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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您的吩咐,先生。”桑塔夫人並沒有發現我的異狀,依舊謹慎嚴肅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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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您……能不能……讓瑪利安別每天都來找我。您知道,我必須呆在殿下身邊……卻又……卻又不知該怎麼跟她說。我真的沒有勇氣拒絕她的要求……如果有可能的話……能不能……能不能讓她在最近幾天……離開裏德城,如果真的發生戰鬥,我怕她……會受傷害,這很危險。而且……如果我死在戰鬥中——這很有可能……她不在我身邊,或許……或許會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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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完這些話時,桑塔夫人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就連粗豪的桑塔先生也溫柔地微笑著與妻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個人將滿含笑意的目光投向我,看得我心裏直發毛,隻有將頭深埋下去,躲避著他們的目光,連她的影子都不敢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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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好辦呐,基德先生,我們的小瑪利安現在一回到家就為你說好話,布魯爾要說你半點不好兩個人都要吵上半天。現在你不能開口,卻讓我們趕她離開,這不是給我們出難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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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終究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總不能會眼看著她身陷危險之中吧。我心裏這樣想著,可嘴上卻不知為什麼,一句話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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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她到佐普克城的姨媽家住些日子,基德先生……”桑塔夫人輕快地說道,她的語氣中帶著稍許打趣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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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就好,那樣就好……”我真是後悔為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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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讓我的女兒離家遠行,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您說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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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能低頭不語,生怕說錯了什麼話招人笑話。現在坐在這間密室裏的,已經不再是國王的特使和兩個地下抵抗組織的領導人,而更像是一個滿懷愛意和不安的傻瓜正麵對著自己摯愛情侶的父母,接受他們的刑訊和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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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桑塔夫人的聲音俏皮得有些詭異,讓我不由得心慌意亂,“讓作裁縫的姨媽給她縫製一件合適的婚紗,再順便置辦些嫁妝,過一兩個月就回來,您看這樣的理由合不合適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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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用“逃竄”來形容我離開賓克先生商店時的驚惶動作,真的一點也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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