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2 / 3)

但是賓布講話的語氣完全沒有說服力,說著說著,竟然有一行淚水從他的右眼中流了出來,滑過耳際滴落在草地上,而那隻已經隱隱發紅的左眼,卻並沒有絲毫濕潤的跡象,它仍然像大戈壁中沙啞的風一般幹燥、冷漠。

這滴眼淚完全打消了潔莉離開的念頭,她飛落到賓布腦袋右側,踩在草地上,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人類反常的舉動。

“你流淚了,你為什麼流淚?你不快樂嗎?”潔莉走到賓布耳邊,歪著腦袋問。

“對,我很傷心!”賓布氣哼哼地回答,他終於沒有在小仙靈離開之前忍住那一滴眼淚。

潔莉沒有生氣,她關懷地伸出小手碰觸賓布的臉,懷著好奇和疑惑的心情請求賓布:“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傷心?我一直不明白人類為什麼痛苦,在小仙靈的世界裏總也看不到眼淚。”

知道無法趕走固執的小仙靈,賓布隻好對著天空深深地籲了一口氣,他睜開眼睛告訴潔莉:“人類要傷心有很多理由,比如說他們失去了重要的人,他們為某些往事後悔,也有人因為得不到追求的事物,理想無法實現而感到憤慨,甚至已經實現了一切的人也會因為找不到更高的目標而流淚。”

“我不懂。”小仙靈眨眨眼睛,“你說的都太抽象了,舉個例子吧,說說看你為什麼傷心?”

“不!”賓布粗暴地拒絕,“說也沒用,你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明白的,你們不會理解人類為什麼總是愁眉不展,就像人類不理解你們為何總是喜笑顏開一樣。”

“我們的快樂很好理解呀!”潔莉感到很奇怪,“每天早晨我們用樹葉上的露水洗澡,每天晚上我們聚集在草地裏唱歌,跳舞,這就是我們快樂的全部。如果人類學會和我們一樣的話,人類就可以很快樂了呀!”

“哈哈——”賓布突然狂笑起來,他的臉上就像罩了一層陰雲,潔莉被嚇了一跳,但是並沒有逃走。

“走運的種族!要是人類像你們這麼頭腦簡單就好了!”賓布一邊說著一邊在胸前緊握著右手,“他們有欲望,有野心,他們永遠學不會滿足,他們努力工作不光是為了填飽肚子,他們還要讓自己淩駕於他人之上,比別人擁有更多的足以證明自己優秀的東西!教廷天天喊世人平等,可平等是一句空話,隻要看看人們在為何而奮鬥,一切就不言自明!為了讓自己享有特權,他們會不惜一切,背叛、出賣、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在死神的鐮刀麵前他們還要苟延殘喘,試圖延長自己卑賤的生命……”

“你說得不對!”潔莉用她的最高音量打斷賓布的話,“我也曾經看到過一些非常非常善良的人類,他們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他們總是很快樂,假如他們也傷心的話,那也隻是為了別人而傷心。所以我認為你這樣痛苦隻是因為你不想快樂!”

“隨你怎麼認為。”賓布不想和潔莉爭辯,他把頭側到左邊,故意打起很大的鼾聲,表示自己已經睡著了。單純的潔莉根本就不知道有“騙人”這種事情存在,她馬上信以為真,於是隻好從草地上飛起來,準備離開這個進入夢鄉的陌生人。

最後潔莉小聲告訴賓布:“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奇怪的人,如果你已經睡著了,那麼這些話會在你的夢中出現。我還是弄不懂你為什麼傷心,我想幫你,卻不知道怎麼做。也許我有一個辦法,就在你睡覺的地方,草地下麵埋著一個寶物,這是一個會講笑話的寶盒,它曾經屬於一個王國的公主,公主的父親用這個來哄女兒開心。這個寶盒對我說當我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把它打開,但我總是快快樂樂,用不著它的故事。我留著它對它沒什麼好處,日久天長,盒子也會寂寞啊。你把它拿走吧,也許它會讓你不再那麼悲傷。”

說完,潔莉在空中停了一停,有些依依不舍地飛遠了。

賓布卻對潔莉所說的寶盒沒有一絲興趣,等到小仙靈離開後,他一骨碌從地上跳起來,快步向山頂走去,走路的時候似乎是發脾氣似的用力甩著雙手。“拿慕魯在等我呢。”他想,於是腳步更快了,像是追趕什麼,又像是逃避什麼。

索斯朗花了整個上午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弱點,簡直可以說絞盡腦汁,然而最後他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結論——我是完美無缺的。原因很簡單,教皇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聖武士以及拿慕魯也是一群難對付的家夥,能把他們全部打敗,那麼就意味著我比他們更強,至少,比他們更聰明。

索斯朗在靠椅上情不自禁地笑起來,他身上的白色戰甲隨著主人的動作發出金屬的碰撞聲,這些聲音久久回蕩在黑衣修士會的一間密室裏。

這間密室本來是莫奈保存財寶的地方,在索斯朗的命令下,他隻得把成堆的寶貝清理出來,將這裏作為臨時的議事廳。

為了財寶可以更好地安居於此,莫奈沒有給這間密室鑿出一扇窗子,因此即使是在大白天,索斯朗也必須點上兩排蠟燭才能看清對麵的人。

現在他的對麵站著阿爾漢佐,原拉何爾守城長官。

阿爾漢佐是少壯派的軍官,教皇破格提拔他是因為他不像一些老古董那樣頑固不化,另外,他懂得該怎樣使用自己的舌頭。

跟他的新主人一樣,阿爾漢佐也是個聰明人。在教皇掌權的時候,阿爾漢佐死心塌地地跟隨教皇,現在寶座上麵的人換成了索斯朗,阿爾漢佐馬上就改弦更張,對索斯朗忠心耿耿。阿爾漢佐的忠誠是值得信任的,他的忠誠會一直持續到你的失敗。

“拉何爾城的局勢大體穩定下來了,軍團長大人。”阿爾漢佐畢恭畢敬地向索斯朗鞠了一個躬,“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重返拉何爾,把那些膽敢對教廷質疑的愚蠢牧師殺得一個不剩!”

如果說“質疑”通常都是用發射火球和閃電的方法來表示的話,那麼阿爾漢佐的用詞就再合適不過了。

自從歌若肯聖殿被毀,肯賽思身亡之後,拉何爾城裏謠言四起,有的人懷疑肯賽思,有的人懷疑索斯朗,到處都可以看到猜疑的眼神。即使是在教廷內部,對上層的不信任也難以避免,有接近半數的牧師聯名要求即刻推選新教皇,目的當然是為了盡快結束索斯朗大權獨攬的局麵。為此,支持索斯朗和反對索斯朗的兩方牧師爭論了整整一個安息日。最後這場爭論以鎮壓結束,索斯朗的魔鬼親衛隊衝進會場,把所有與會的反對者都投進了監獄。

雖然索斯朗以直接有效的方式取得了第一回合的勝利,但是在拉何爾城裏反對者仍然為數眾多,其中有本來就對教廷心懷不滿的武將,也不乏覬覦拉何爾權位的野心家,如果說肯賽思在世的時候還能用威望和鐵腕讓他們安守本分的話,如今拉何爾城的變故也使他們露出了本來麵目。形勢複雜,索斯朗最後不得不決定將拉何爾的指揮權交給一個虛名的大主教,他自己則入主黑衣修士會,將這裏作為臨時的大本營。

隻要奪回了恐懼之石,一切就會重新落入他的掌握。

“大人,恐懼之石……”阿爾漢佐終於說到了索斯朗最感興趣的話題,“我們暫時還沒有得到關於它的消息,不過,巴馬丁的盜賊工會在露比斯附近見過阿洛爾,他們還損失了幾個人手。我曾經出很高的價錢雇他們追蹤阿洛爾,但是卻沒有人敢接手,我想他們損失的那幾個人大概都是好手吧。我隻好在酒館裏四處打聽,終於被我知道有一個叫雷普恩的矮人曾經為阿洛爾打造過戰甲——我已經把他抓來了,現在隨時聽候您的審訊。”

阿爾漢佐有意省略了一個細節,在阿爾漢佐一夥同矮人動手之前,矮人就已經被啤酒擊倒在地板上了,不然的話,阿爾漢佐和他臨時雇來的四個打手休想討到一絲便宜,更別提把矮人抓來邀功了。

“哦。”索斯朗隻是輕抬眼皮,並沒有對在押的矮人顯出很高的興趣,他知道矮人都像一塊大理石一樣,就算把他們敲碎了,也不一定能得到一句有用的情報。

“我聽說達尼被豹團圍攻?”索斯朗突然問。

“是……”阿爾漢佐額頭冒出了冷汗,他本打算再遲些說出這個壞消息呢,“豹團一向隻是進行小股騷擾,最近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竟然采取了大規模進攻的戰術,達尼形勢緊張,領主向我們請求援軍……另外圍困紐新斯要塞半年之久的獸人也突然加大了進攻力度,紐新斯也需要援助,好像壞運氣全都一起來了,您看我們是不是……”

“大公無私地支援他們?”索斯朗輕撫劍柄,嘴唇微微一動,“那你知不知道七天前蘇裏昂全體市民醒來後發現自己在前往拉何爾城塞的路上,而我的得力部下埃摩羅、賀,全都不明不白地死在蘇裏昂的七裏樹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