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握了劍鬥氣,掌握了召喚聖獸,我是那麼努力,我甚至摸到了始源力量的門檻。
但是我每強大一分,我的恐懼就增加一分,我深知與雲端上的眾神相比,我還是微不足道。漸漸地,我開始害怕想起夏露麗絲,害怕神會了解我最大的弱點,我把夏露麗絲的影子深深藏起來,我告誡自己:隻有當你達到絕對強大時,才可以回到夏露麗絲身邊。
為了進一步磨煉自己,我加入“冥河”,我在血腥中迷失了自我,為了可以像原罪者一樣挑戰神,我拚命地揮劍,忘記了夏露麗絲的忠告。這樣的生活讓我的健康急劇惡化,我開始咳血,咳得很厲害,但我不能死,我不能讓夏露麗絲一個人麵對這冷酷的世界。我到處找尋治愈疾病的方法,這時一個黑魔法師找上了我。他拿來一塊黑色的水晶,告訴我這是神的心髒,如果我肯把自己的心髒換掉,那麼就再也不用擔心被疾病困擾。我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因為這塊水晶散發的光芒讓我著迷,它好像用最可怕的幻術迷惑了我,讓我毫不猶豫地交出了自己的心。
黑魔法師終究是黑魔法師,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在儀式完成之後他立刻原形畢露,要求我聽從他的吩咐,因為苦痛之石——我生命的源泉——握在他手上。
可惜他的魔力不夠,僅僅算得上一個黑魔法的投機家,他甚至還來不及使用苦痛之石威脅我,就被我一劍穿透,連同苦痛之石一起掉入了萬丈深淵。
苦痛之石一定完好無損,因為我活著,苦痛之核在為我供血。
我更加強大了,身體的衰老都開始變慢,我靜下心來,思考如何將始源力量融合到劍術當中,我拿每一個和我交手的人做實驗,我體內欲望之神的半顆心使我更加殘忍,我完全忘記了原來的目的,我的劍上依舊鑲著夏露麗絲的戒指,可原因隻是因為我習慣了這種重量。
終於我覺得自己快要成功了。
我興奮之極,認為眾神就要被我踩在腳下,原罪者沒有做完的事情,我會來完成,我會打倒所有的神,然後……
然後?
我猛然想起夏露麗絲,自我離開莊園算起,已經過了七年,我怎麼會把夏露麗絲忘得一幹二淨?難道是謝伊因的半顆心蒙蔽了我?
我沒有去試驗那無雙的一劍,我匆忙趕回亞西頓城,去看她。
謝伊因的心分為兩半,一半叫恐懼,一半叫苦痛。
即使是這被稱作苦痛之核的半顆心,也被苦痛深深地擊倒。
夏露麗絲成了亞西頓的公爵夫人,在一個月之前。
我悲痛欲絕,失魂落魄地返回冥河總部,正趕上朗修·博羅沙向我挑戰。
我當然輸了。
我輸了……沒有輸給眾神,輸給了自己……
魔盒靜靜地聽完賓布心裏的故事,這是賓布的心講給他聽的,魔盒還從這顆破碎的心當中,搜索出了許多模糊的片段。
大汗淋漓的打鐵者,噴湧而出的血,熔化的鐵流,扭曲的臉。
“為什麼要救我,矮人?如果你憐憫我的話就讓我全身的血液流光吧……
“你為什麼要讓我活下去?為什麼?難道你半點仁慈之心也沒有嗎?
“好吧……把那把劍丟掉。不,不!戒指要留下來。
“放在哪裏?確實,我的手腕戴不上去,但是你看……傷口裏麵……鑲在左邊的鎖骨上好像正合適……”
“你瘋了?”
“是的,我完全瘋了!如果你想救我就照我說的做!”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這樣做必須破壞其中之一,你是想讓我熔化戒指,還是敲斷鎖骨?”
“敲斷鎖骨……我不會有別的答案。”
就這樣,賓布把戒指鑲入自己的身體,丟棄劍,忘記從前的一切,忘記劍鬥氣,忘記召喚聖獸,忘記從前的自己,隻使用魔法,隻使用來自夏露麗絲的力量。
大霧中,賓布靠在一棵大樹下睡了一夜,早上傾盆而下的暴雨將他澆醒。
直任狂雨亂淋,賓布兩隻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好像對時間的流逝全無概念。
雨幕中,一個人影向他走來。
賓布對此毫不關心,但是當人影走近以後,賓布發現那個影子居然是握劍的自己!
影子手裏的劍正是那把熟悉的短劍。
劍柄上沒有巨人戒指,麵目中卻充斥了殺氣。
賓布心頭一驚,從地上跳了起來。
這不是夢,昨天晚上他已經做了太多的夢,這是現實。
可是自己怎麼會和自己作戰?是什麼讓已經被埋葬的過去化為現實出現在你麵前?
對方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暗之王算什麼?”赤目的賓布大聲發問,他的話是質問蒼天的,當然也要藍眼的賓布聽到,“迪姆丹馬斯算什麼?”他的步子濺起高高的水花,雨線無法接觸他的身體,光線也不肯照射在他的身上,如果沒有兩隻放射紅光的眼睛,他幾乎就是一個站立的影子。
“謝伊因算什麼?歌若肯算什麼?”
“即使是原罪者又算得了什麼?”
歌若肯收起火焰的雙翅,降落在天堂的階梯上。
現在的他,全副武裝,製裁之劍握在他的右手,歌若肯神情嚴肅,隨時準備迎擊正義的敵人。
與天堂內的其他建築相比,視線前方的小磚房實在小得可憐,它既沒有榮譽殿堂的肅穆宏偉,也沒有光輝牧野的溫馨和諧,甚至狂歡之都野蠻灰暗的風格也要強過小磚房的簡陋寒酸。
小磚房的屋頂上,一隻煙筒正冒著直上的煙。
一個渾身青色甲胄的衛士站在門口處,將手中握著的一杆長槍立得筆直,他看到歌若肯走過來,隻是點頭,一句話也沒有問。
歌若肯對此毫不奇怪,他知道,這個衛士沉默的時間要大過整個世界的曆史。
小磚房用靜謐和安寧來迎接真理之神的腳步。
一進到房間內部,歌若肯身後的火焰翅膀立即熄滅,他額上代表神靈身份的亮色印記也同時消隱,似乎這間房子會把所有的力量都剝奪,無論種族、身份,在這裏任何生命都完全平等,沒有一個生命可以淩駕於其他生命之上。
房間北側,壁爐旁邊的藤椅上,坐著一個矮人。
矮人已經很老了。老到很多人都記不起他真正的名字,老到許多星星都不知他何時誕生。
歌若肯快步走上前,呼喚這個許久不曾見到的矮人,他語氣急促,不知道是由於敬畏還是激動。
“父親!……‘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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