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慕千歲被奸惡小人所害,在邊疆慘亡。朝廷的人馬上要對慕氏和上官一氏滿門抄斬,誅滅九族。郡主快和奴婢逃走。”
香紜似乎帶著哭音懇求瑤雪離開,一字一句,如鋒刃劃過傷口,觸目驚心。慕瑤雪緩緩用玉石步搖綰上鬆散的鬢發,哭了幾個時辰,眼睛有些發紅。
慕瑤雪本是慕國公府的大小姐,皇上的義女,被賜名"昭陽郡主"。父親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戰功赫赫。慕氏曾滿門榮耀,令人羨慕不及。後來,父親慕容睿奉旨攜帥令,去邊疆平定叛軍,朝廷中就有素來對慕國公不滿妒忌之人,向夜晨帝晉言,害得他血灑沙場,娘親抑鬱過度,被逼死。心中雖有無限仇恨,卻不得不忍住,到出頭之日再報。前日,自己已將將軍府所有奴人都遣返回故家,香紜卻執意留下,應是伺候自己久了,分有情義。
府外,一陣馬蹄聲響過,花鼓瑟音,慕瑤雪譏諷道:"滅族也用得著奏樂,叫人心寒。"
"百姓平時皆為這般迎接朝廷刑官,郡主,莫要見怪。"
慕瑤雪望著遠處的歌樂,滿懷惆悵,一夕之間,親戚家人竟可相隔陰陽,一道懿旨,竟可將一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誅滅。她與香紜走出閣房,來到偌大而輝煌的國公府的大堂,現如今,卻空無一人。突然,幾隊人馬闖進正堂,幾位捕頭嘍囉上前,兩位捕快對瑤雪說:
"時辰到了,郡主。慕國公老爺和夫人的九族已從大牢到刑場。也請隨卑職到刑場。"
"我答應你們,生前最後夙願已完。必定隨你們走。"
"誰也不準帶走我家郡主。"香紜擋在瑤雪麵前,護著她。"
"快走!"
"不!"香紜堅定的說道。
"妨礙刑犯公務者,殺無赦!"
捕快頭目拔出利劍,刺向香紜,香紜緩緩倒下,瑤雪扶著她。香紜奄奄一息的喘氣說道:
"郡主,奴婢從小是個孤兒,是你和夫人收留,保住奴婢的一條命。如今,奴、奴婢應當報答你的時候了。"香紜說完最後話語,手放下,冰冷不動了。
"香紜,你這又何苦而為呢?"瑤雪潸然淚下,忽然憤怒起來,說道:
"你們定要厚葬香紜。"
"是,郡主。"
"你們先走,我一會兒跟上。"
捕快嘍羅們麵麵相覷,疑惑滿懷。捕快頭目說道:
"這郡主,卑職隻是鼎行國法,來日,必厚葬這個丫鬟。郡主還是先行刑場。"
瑤雪冷笑一聲,說道:"長安城盡在官府衙門的掌控之內,我無依無靠,插翅難逃,不可實現的念頭我比不會癡癡苦想。"
"郡主說得對,一切謹聽郡主。"捕快頭目帶著其餘捕快和嘍羅走出府門,慕瑤雪把香紜繡與自己的荷包,放在她身旁。然後,靜靜起身。一步三回頭,忍住不落淚,快步隨捕快們而去。
刑場上,慕瑤雪和上官氏、慕氏族人綁著雙手,穿著囚犯的素服。男女老幼皆要同上黃泉路。百姓有的光看熱鬧,有的歎息兩大氏族、耀國的文官武將將煙消霧散,有的則哭訴不平。
隻有九周歲的慕賀兒小聲地哭泣:"瑤姐姐,賀兒,賀兒害怕。"
"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賀兒,有姐姐在,別怕。"瑤雪跪坐在賀兒旁邊,堅定地說。
"姐姐,父親和娘親在哪裏?"賀兒接著問,瑤雪說的話,讓慕賀兒勇敢了些。
“賀兒,父親母親他們不理我們,去了天涯海角。”
"姐姐,你騙我。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早就被常慎和周複這兩個狗官絞歿了。"賀兒嗚咽著說。
"賀兒"瑤雪欲言又止。"
"行刑!"監刑官眼看行刑時間到了,一拍驚堂木,拿起行令牌一扔。屠夫拿著白綾,準備行絞刑,把烈酒灑在白綾上。瑤雪閉著雙目,不忍看到令人發指的絞刑。親人一個個倒下,心,已經被刀割萬段。
瑤雪是最末行刑,屠夫卻拿著白綾,瑤雪昂首,從容不迫,世間的冤屈說不了,隻念著能與爹娘重聚。屠夫把白綾纏繞在瑤雪白皙的頸上,用力一拉。慕瑤雪無聲無息地倒下了。
監刑官摸著胡子,大聲說道:
"今日行刑,請道士法師做法,諸位沒事,便散了吧。"
百姓們三三兩兩地走了,幾個人清理好刑場,一人碰了碰慕瑤雪、慕賀兒的鼻子,還有微弱的呼吸,一位白衣男子使了使眼神,幾個人把慕瑤雪和慕賀兒抬到馬背上,駕馬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