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雪天,瑤雪撐起一把油紙碎花傘走過宮巷,沿路的樹木都在大雪中隱埋,隻有樹幹還看得見。一株株臘梅、白梅盛得怒放,馨香怡人。
粉磚黛瓦而高大的宮牆也積滿了雪,瑤雪伸出手,想接住宮牆簷下的落雪,雪花徐徐落在瑤雪手中,白皙的手掌,幾乎分不出哪裏是手心,哪裏是雪。雪花晶瑩剔透,不一會兒就融化在瑤雪的手心,隻留下水跡。美好的事也是不是如融逝的雪花一般,飛快地融化,剩下的隻有一絲水跡?
瑤雪把盛著雪水的手,合攏在另一隻手上。雙手合十,默默的為自己的雙親祈福。父親,你還好嗎?是不是正和娘親在一起。娘親,你能與父親團聚,卻遺下賀兒和我,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深宮裏。爹娘,來年的春天,我會回去故鄉,看望你們。願你們衣食無憂,長享天樂。
想著,祈禱末了。瑤雪整好了心情,不想令自己過於惆悵。輕輕拍盡手中的融雪,提起被雪地沾上雪的裙邊。快步走到練舞池。
每回去皇祖母請安,皇祖母總要絮絮叨叨的說一些話,不免令人煩厭。夜墨蕭心裏想著,正巧碰到了瑤雪。與瑤雪撞個正著。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瑤雪抬頭一看,與夜墨蕭四目相對時,竟有些恍然。夜墨蕭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撇,譏諷地說道:
“原來又是你。怎麼,又偷閑?”
“七皇子聖安。奴婢正好路過宮巷,忙於禱告才忘了向七皇子請安。請七皇子饒恕奴婢!”瑤雪慌忙行禮,低下頭。
“是想勾引本皇子,上次與九弟相遇,這次又遇到。不是巧合?。”
“皇子說笑了,奴婢若有虎膽也不敢妄想。皇子可是天之驕子,舉止言行可要知曉收斂。瑤雪不知自己怎麼會有膽量說出此話,隻覺得詫異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發覺自己的言語過於尖銳刻薄,說道:
“奴婢口出狂言,皇子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你,算了。不想和你一個宮人計較,不快走。”
“喏,奴婢謝安告退。”
夜墨蕭盯著瑤雪,無比生氣。冷漠高傲的夜墨蕭是長安城的所有女子心目中愛慕與敬崇的對象,這個宮女卻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倒是有趣。
進了練舞池,歌女舞姬們已井然有序的排成兩行,候著瑤雪來練舞。
“姐姐今日有何事?怎來得晚,妹妹們等了一會兒了。”孫巧凝撅起嘴,芙蓉金步搖微微晃動,疑惑的問道。
“讓各位妹妹久等了。姐姐因麒安宮活務繁忙,在此道歉。”瑤雪謙恭的行了一禮,說道。
“姐姐可折煞妹妹等人,除夕迫在眉睫,繁忙也是應該的。隻是別過於誤了時辰。”歌女舞姬們一同行禮,齊聲說道。
“今日我們要排練的是《清平樂》,你們若是在盛宴上吟唱《江城子》未免感傷。所以,衣裳的布料也要換。”
說著,瑤雪拍了拍掌。幾個宮女抬出一個紫檀木矮幾,矮凳和一個鳳尾焦木古琴。古琴擺在桌上,瑤雪坐在凳上,輕輕撥動琴弦,琴音悠揚。再吩咐宮女拿自己用兩個時辰寫的曲本和歌調,拿給樂女曲本,讓樂女隨音彈奏,歌調本拿給歌女們吟唱。過了三柱香的時辰,歌女樂女皆而熟識《清平樂》的曲歌,瑤雪也彈起《清平樂》,一邊彈起焦木琴,一邊唱著:
“野花芳草,醉人美景關山道。
柳吐金絲鶯語早,桃枝喜鵲鬧紅杏。
羅衣結同心,天風驕陽貴。”
歌姬樂女一齊彈奏起《清平樂》,琴音清亮婉轉,絲竹笙聲鏗鏘動人。樂女吟唱《清平樂》的曲詞:
“野花芳草,醉人美景關山道。
柳吐金絲鶯語早,桃枝喜鵲鬧紅杏。
羅衣結同心,天風驕陽貴。
更喜春月香,佳人何處教吹簫。”
瑤雪彈完《清平樂》,孫巧凝隨著曲聲一畢,與舞姬們戛然停住舞步,廣袖軟煙羅水袖垂落於地,嫵媚嬌俏的雙眸朝瑤雪會意一笑,似乎心中打著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