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沒答應。但她心底倒是有些明白徐清明對她的心意了。
他大概~或許~應該~真的很喜歡她?
崔鈺坐在雷車寶座裏,扭過頭,對徐清明炯炯的目光視而不見,仿若專心看著外麵的白雲,嘴角偷偷地翹。
“小鈺兒,”徐清明彎起隻手指,輕蹭著崔鈺的側臉,慢慢俯身靠近她,聲音裏滿是低沉的蠱惑,“你其實,是想答應的吧?你隻是在害羞,隻是不好意思說願意,對不對?”
崔鈺剛張嘴要說話,鼻子突然一癢,一個噴嚏響亮地打出來。她伸手去捂嘴,又連著打了三四個噴嚏,才吸著鼻子停下來。
徐清明解開身上厚重的紫金披風,兜到崔鈺頭上,把她結結實實裹起來,還不放心的把她側摟進懷裏。
崔鈺想掙,他反而把她包得更嚴:“聽話,這裏到底是孕育雷電風雨的地方,比陰間都要陰濕,你要是鬧不舒服了,回頭我還要心疼。”
崔鈺聽完,也覺得剛才渾身發涼,好在這披風裏就像藏著個燒得熱乎乎的小暖爐,很快就把她的身子給捂熱了,就剩她的腳露在外麵,腳趾凍得越發僵。
她縮縮腳趾,甕聲甕氣反駁徐清明:“我是鬼,怎麼會得病?我阿~嘁~”
“我阿阿阿~嘁~”
還想再說,又顛著腦袋,打了一連串噴嚏。
這會兒噴嚏打完,她就開始頭發暈了。
她吸吸有點變塞的鼻子,有氣無力,自己把披風又攏緊了些。
等雷車緩緩落到雲端,崔鈺已經沒精打采地靠在徐清明懷裏,難受得話都不想說,但她還是十分不甘心地嚴肅著臉,不停嘀咕:“不可能啊,我都五百多年沒生過病了,也沒聽說哪家鬼能得病的啊?”
徐清明用額頭貼了貼她的額頭,確定沒發燙,才安下點心,親親她冰涼的鼻尖。
“早就說過了,你和那些小鬼不一樣,會難受也是好事兒,乖乖跟我回家躺躺,很快就好了。嗯?”
崔鈺渾身都覺得冷,身體仿佛從裏向外散著寒氣,聽到徐清明哄她的“回家躺躺”,很樂意地就環住他的脖子,乖乖被他橫抱起來,往屋子裏帶。
勾陳上宮和崔鈺想得完全不同。
這裏隻有一座黑塔。
高塔通體烏金打造,氣勢淩厲,其間器皿裝飾則都為白玉白瓷,周圍連顆花草都沒有。整座勾陳上宮,滿目都是黑白兩種顏色。
沒等崔鈺震驚完,高塔後就繞出兩三人。走在前麵的正是她躲了好久的那位紫微大帝。
紫微大帝本來走得趾高氣昂,一看到徐清明腳底就踉蹌,差點沒把自己絆到臉著地。他勉強穩住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拍拍衣袖,硬著頭皮朝徐清明走。
但等他看清徐清明懷裏還有個崔鈺時,他腳步陡停,毫不猶豫地扭腳轉身。
轉到一半,他就被徐清明指尖揮出的光綁住了。那麻繩般的光逐漸變成隻細蛇,滿身鱗片都閃著雷電,吐著芯子的頭就繞在紫微大帝脖子上,嚇得他腦袋拚命歪著臉。
“哎哎哎哥,咱們可是親兄弟,你……”他看著那蛇芯子眼看就要舔上他的臉,說話都發顫,“你不能光聽一外人告狀,就把親弟弟給定罪了!”
“告狀?”
徐清明在舌尖把這兩字念了一遍,低頭就看到崔鈺明顯委屈的臉。他目光微深,把蛇變回麻繩,懶懶挑著嘴角,問紫微大帝:“行啊,那我就也給你機會,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紫微大帝立馬昂首挺胸,胡說八道:“其實我撮合她和上生星君,那也是好心,是她說她和上生情投意合,但你位高權重,他們不敢得罪,所以才沒能在一起。我聽說了,特意把她接到我宮裏,還拿我私房錢,幫上生給她送聘禮……結果她居然嫌聘禮太少,和瓊花合夥把婚給逃了!”
崔鈺歪頭:?
紫微大帝還在說,一臉痛心疾首,滿腔義憤填膺:“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哥,她的品性,不僅我知道,還有人也能作證。”
他被綁著無法動彈,隻好抻著脖子努嘴示意。
崔鈺朝他身後張望,倒看見個勉強算熟悉的人——
香花公主依舊頂著張焦黑開裂的臉,躲閃著硬不肯過來,她身邊著鎧甲的男人一把押住她,半拖著把她帶上前,按著她跪倒在徐清明跟前。
“哥,你看看香花那張臉,就是崔鈺給弄毀的。就因為兩人生了點口角,她就能下狠手毀到別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