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家(2 / 3)

不過,我沒有一絲的悲傷,隻要媽媽還好我就放心了。

我拖著行李箱,沿著房後的用石子鋪設的小路去前院姥爺家。經過水泥桌子我打量了一眼,在我的小的時候,總感覺這桌子很大,現在一看怎麼這樣小呢。呼呼,也許真的是我已經長大了的緣故吧。

從房子西頭經過豬圈,那豬圈在冬天上麵是用塑料布蓋住的,裏麵都是熱氣,隱隱能夠聞到豬的排泄物的臭味,當然,這也是熟悉的味道,因為在驪城的這麼多年,年年如此。

房子南麵是個大菜園,東西長十五米,南北寬二十米,這裏沒有果樹,夏天的時候隻種蔬菜。現在上麵已經鋪滿了厚厚的積雪。我經過房前窗戶的時候看不清屋子裏麵,因為我們北方農村的冬天,家家戶戶都把窗戶用塑料布粘上,為的是保溫。

推門而入,屋子裏麵的陳設還是一如既往。雖然是白天,廚房裏還是黑黑的,因為除了門沒有窗戶的原因,而門是那種鐵皮包裹的,隻有上半部分留有一塊小玻璃,光線很難照射進來。

進屋時,右側靠牆的位置有一個分為上下兩屋的木櫃子,各開各門,都用小鎖頭鎖上了。

這是姥爺放食物的,櫃子上部分也分為兩個小隔,上麵放一些水果之類的,下麵放著三個壇子,裏麵都盛滿了姥爺自己配製的藥酒。櫃子下半部分在冬天的時候,多半是放一些餅幹、麵包、火腿腸之類的食物。在我印象裏,這個櫃子從我十歲來到姥爺身邊一直是這樣。

因為這個家庭裏的成員都太特殊了,如果不鎖上,裏麵的食物保存不了多久。一個是媽媽,一個是同樣患有精神病的小舅,也包括在今年夏天去世的姥姥,她也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到我後來上初中的時候,我就有幸配備了鑰匙。姥爺把鑰匙給我的那天,我還清楚地記得,他笑著對我說:“風秀呀,我因為工作太忙,有時候不在家,你可要好好管理這個家呀。”我接過鑰匙默不作聲。

我的姥爺是我人生中對我影響最大的人。在我少年時代,長期在一起生活,他的言行耳濡目染。甚至於我的性格中,那些充滿正義感,那些對生活永不放棄,對社會充滿責任感,以及處理事物時倔強和堅持的成分都拜姥爺所賜吧。

當我慢慢長大,慢慢成熟,我才終於能夠理解姥爺這一生的不容易。作為一個男人,要維持這個家,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一年兩年可以,三的五載也可以,但三四十年長此以往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

我走到中屋,姥爺和小舅正躺在炕上小睡呢。小舅睡在左邊炕尾,他把頭靠近窗戶,腳自然落在炕沿位置。而姥爺還是老樣子,他睡在炕頭,隻是,他把頭衝著廚房的火牆上,腳衝向小舅的位置。不過還好,這炕有四五米長,距離小舅還有很大一部分空間。小的時候,姥姥在世時,她和小舅挨在一起。我並排睡在姥爺旁邊的炕裏麵,記憶裏我們爺倆這樣一起睡有幾個年頭。

“先去她家啦?”

姥爺看到我進屋,起身問我。

“是的,她家裏人開車來接,太晚我就先去她家了。”

姥爺沒說什麼,起身要給我去做飯。

“我吃過了,姥爺,你別起來了,最近身體怎麼樣?”

我發現姥爺這一年又老了許多,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我還好,困了吧,去西屋睡一覺吧,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坑也燒完了,這一下午哪也別去了,晚上去後院吃吧,叫上你爸爸。”

我和姥爺之間雖一年沒見,可是話語不多,但內心裏對於彼此的掛念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在我去沈陽之前,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裏可以算是相濡以沫了。姥爺和爸爸隻有春節時才會坐在一起吃飯的,即便難得聚在一起,也是經常吵嘴,他們之間不和已有很多年了。姥爺埋怨爸爸這些年沒有掙到錢,這是一方麵,其次是手裏有餘錢的時候光顧著自己花而不考慮這個家,這是所有人對於爸爸的理解,但我不一樣,也許我是他的兒子,是他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