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止深頗為惆悵地說了一個這件事情的經過,也許他腦海裏,已經編造了很多個版本,選了這其中一個,聽上去家人會相信的說了出來。張望聽著,看著,這麼些年,她就覺得管止深是說謊最不眨一下眼的人,那麼自然。
這個故事中,他單單地摘出了方默川。也沒說阿年懷孕,等他到了南京看到阿年健康,再通知家裏。
要離開了,到了差不多的時間,他自己拿了行李箱放在車後備箱,手臂很有力量,他關上後備箱門,回頭對母親說:“媽,我爸和我爺爺回來,您替我解釋一遍事情經過,我先走了。”
“路上慢點,別抽煙。”方雲叮囑。
他點頭,上車。
張望也上車。
一起去機場的路上,管止深開車,張望坐在了副駕駛上,聽他交代一些管家人不適合聽的事情,交代完公事,他又說:“初三,安排一個人過來南京,我需要一個人,辦事有效率的,這次去南京的時間可能會長,一個月還是半個月,要看阿年的情況,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什麼樣,一眼都沒有看到。”
張望點頭,問:“管總,為什麼沒說這是方默川做的。”
他看著前方漆黑的路,手把方向盤,這條去機場的高速公路,淩晨時間,又因為是過年,路上真的除了這輛車一輛沒有了。他說:“我的心裏怨默川,還是不怨默川,這都隻是我一個人的是事情,跟家人沒有關係。願意聽他道歉與否,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願不願意原諒他,是要弄死他還是教訓他,這還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和他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再也不會一有事就找爸媽爺爺處理。”
送完他去機場,張望開他的車回了市區,路上張望接到了江律的來電,要約她一起吃火鍋。一個小時之前還是初一,初二剛到一個小時而已,新年吃火鍋,且是淩晨,這吃的是什麼飯?
張望拒絕。
“我有事要跟你見麵說,見一麵吧,我又不能把你賣了,你這麼怕晚上出來見人?”江律激她。
張望去見了他,並不是因為江律激她,是因為無聊。
江律住的地方她是第一次來,家裏已經神奇地弄好了涮火鍋用的材料和食物,張望洗了個手,坐下。
聊了兩句,開始下東西吃。
這會兒,張望也餓了,外麵太冷。
談起阿年,談起這短短的一年裏,阿年,方默川,管止深,三個人之間的變化,張望不由感慨萬分。
“方默川這個小子,不壞,但的確是欠教訓。”她說。
江律點頭,同意。
論起管止深對待這件事,和對方默川的態度,江律能懂管止深,這是他一貫的做派,從懂事起,從未改變。
江律說:“你們古風投資集團內部,由他直接接觸的一些高層,都是由他親自選拔提上來的,這沒錯吧?他認為無論男女職員,到了該成熟獨立的年齡,若要在他指定的這個職位上生存,就一定要有他心中要求的十二分的理智和淡定。你可以說你做不到,這要求太高,但是你能做到什麼?自己想,想到了自己能做到什麼,那你就去那個位置上生存。口袋裏揣著一塊錢,卻去遙望櫥窗裏的黃金鑽石,買不到就會怨鑽石黃金太貴,這是一個人最無能的表現。可能你們管總看過了有一千人,或者不止,但他提選的隻有不到十個,甚至兩個,一個。”
“嗯,他最反感的,是不會理智思考事情,遇事不淡定,做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還好我不是。”張望笑。
“但是這樣的人很多。”他說。
張望知道這樣的人很多。張望覺得自己原本不是一個這樣的理智的人,生活的也不太快樂,會為了去世的愛人跟蔣雅較勁,但跟在管止深的身邊久了,知道一切沒有用的事情都萬萬不要去做,因為那樣的人始終不會得到快樂。
有些時候張望仍舊會走進迷茫裏,比如今天問了管止深,為什麼不把方默川做的這件事告訴家裏人,幫他隱瞞的目的是什麼?
管止深說,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決定怎麼去做,都已經是兩個成年男人之間的事。那張望就會立刻明白,不要去做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不要把兩個人本能解決的事情牽扯到第三個、四個,你關心的人們身上。因為自己的一件不開心事而去拖累無辜的人,就好比某些古時候和現在都會有的政務事情,往往會導致一些無辜的市民群眾跟著受傷,失去性命,你有事解決自己的事,針對你的敵人,為什麼要牽扯別人?大同小異的道理,他隻對方默川,不對別人。
張望曾帶過一個女高層,三十五歲的女人,和丈夫的夫妻生活各方麵都不和諧,見麵就吵,吵完立刻就往娘家跑,每每當她受了丈夫的言語辱罵,就一準兒跑回娘家,那個三十五歲女人的母親在一次心髒病發時去世了,最後,這個女人和丈夫離了婚。張望認為,一個女人如果隻能靠往娘家跑解決事情,而不是自己想一個真正的解決辦法,是她無能。這個女人的弟弟來集團裏罵過他的姐姐,指著鼻子說……你要麼離婚,要麼就忍著,隻有兩條路,早該果斷選一條!一次次的跑到咱媽麵前哭什麼哭,你是三十五歲了還是三歲?吃飯要不要人喂?媽能幫得上你也可以!關鍵咱媽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