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淺笑夜宴心匿怨(1 / 2)

回宮的兩日,藍晟宇未曾探望一眼,陰茉璃自是早有預料,妍惜心中卻是著急的,她本聽說狩獵時陰茉璃同藍晟宇的親密舉動,本以為陰茉璃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榮寵聖恩。現在想來,卻隱隱覺得不對勁。今日已是接待特塔國使臣的宮宴,宮中身負重任的文武廷臣,亦是富有身份地位的妃嬪才可參加。

本想勸阻陰茉璃,哪怕是去見見皇上,討好討好,吹吹耳旁風,也未必沒有榮幸劃入這宮宴的名單中。參加這宮宴何嚐不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可每每看到陰茉璃姿態閑逸地躺在軟榻上,發間墜下的流蘇輕輕晃著,一股慵懶迷人,單手握著書卷,別著書卷纖長細白,骨骼分明的玉指猶是好看,一副心無旁騖,與世無爭的模樣,不由想不爭何嚐不是種福?

可陰茉璃表麵閑然,實則卻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如此在這躲清閑,不然定也急的如熱鍋螞蟻。果然傍晚十分,趙傳智親自來傳了口諭:宣璃嬪參加宮宴。

這麼一出,倒是急壞了妍惜等人,還好事先備好了衣服,忙替陰茉璃綰起百合髻,頭戴鈿花,別上兩支鍍金彩蝶簪,娉婷嫋娜。雙手張開,幾人一同為她穿上一襲靛藍滾金邊長裙,一朵淡粉鵝黃相間,富貴牡丹盛開在裙擺,人比花嬌。穿戴整齊後,這才攙扶著上了禦攆。由四個公公抬著去了朝慶殿,身後跟著妍惜同幾個隨侍的宮女,低頭疾走。

路過杏花林時,隨風而來一陣撲鼻的清香,幾瓣飄落的杏花打著轉落到了陰茉璃的發間,素手去摘發間的花瓣,如削白蔥根般水嫩的食指和中指執著,放於鼻尖輕嗅,充盈的花香醉得襲人,不由合上雙眼閉目養神,隻是片刻的安寧。

禦攆忽的一頓,停立不前。陰茉璃便知麻煩來了,羽睫微顫,睜開一雙透水澄亮的眸子,一瞬恢複的流光四溢,驚豔絕倫。

迎麵而來的是許久未見的齊嬪,自從上次被莊妃當眾羞辱後,一直稱病,半步不外踏,如今也是低調不少,隻著一身杏衣繡梅的百褶裙,綰一飛天髻,一環累絲嵌藍珠的金飾繞於髻上。額間墜下華勝,美豔動人,容光煥發,身子半倚在禦攆上,姿態慵懶,執著一把通體雪白,不摻一絲雜質的羽扇,小風拂麵,吹得額間的發絲輕揚,一臉愜意。

兩架禦攆撞在了路口,兼未退半步,不讓分毫,不知誰人先入轉角。

齊嬪自是瞥見了對麵禦攆上風姿綽約的璃嬪,黛眉杏目,丹唇皓齒,冰清玉骨,靡顏膩理,優雅修長的脖頸肌膚勝雪,禦攆上遮陽的粉色紗幔更襯得她嬌媚不已,單是靜坐在那裏,便一派迷倒眾生。齊嬪莞爾,索性路遇的是一介嬪妃,而不是莊妃那等蠻子,此時,她又怎會讓她騎到自己的頭上,自己雖同璃嬪地位相等,可說到底自己可是皇後的表妹,身份顯貴,豈能同她相提並論?這便斂眉,譏笑一聲,對其不屑一顧,捏著嗓子斥責身旁的公公:“狗奴才,還不快行,耽擱了本宮赴宴,小心你的腦袋!”

那幾個公公亂了腳步,“諾。”的應了一聲,忙要抬起禦攆。陰茉璃不溫不火的聲音徐徐響起:“且慢。”

齊嬪聞言,忽然用羽扇掩嘴,驚叫出聲,瞪大雙瞳,宛如一隻受驚小鹿,吃驚的模樣做得淋漓盡致。遂又盈盈笑道:“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璃嬪。今日可是好興致,在外閑玩,本宮便不打攪了,趕著去赴宴,莫要在這白白耽擱了。”

不想齊嬪倒是狂妄的可以,冷嘲熱諷,嘴皮子溜得很,“嗬。”璃嬪在心底冷笑一聲,麵上卻未表現出來,“齊嬪可真是個急性子,同是赴宴,貴客晚至,本宮自是不計較謙讓你先行。”

齊嬪本是焦急的性子此刻卻舒逸了下來,心中細細揣摩:這璃嬪說的不無道理,先赴宴的顯得身份低下,還需等待其他妃嬪赴宴,自是她不樂意的。可她又不願讓道給璃嬪,傳講出去,豈不是說明她齊嬪矮了璃嬪一頭,竟為她退攆讓道。

正僵持不下之際,皇後隨身的侍婢月薔,遠遠的瞥見,夾道小跑了過來,恭敬地向齊嬪俯首,卻對陰茉璃熟視無睹,而後焦急地說道:“齊嬪娘娘,您在這做什麼?皇後找您正找得緊呢。”

齊嬪眉眼一挑,笑應道:“被一些瑣事耽擱了,這便隨你去找皇後表姐。”看著一行人徐徐而去,沒入轉角,妍惜這才盈盈上前勸慰陰茉璃:“娘娘莫要氣惱,這宮中就是這麼個理,人貴氣才能傲。”

璃嬪嘴角噙笑,眼底閃過一絲冷絕,隨即斂眉閉目,心卻念道:終有一天,我要藍晟宇低頭在我跟前,更何況這些嘍囉?

經過番折騰,禦攆終於到達朝慶殿,下了步攆,扶上妍惜纖弱的玉手,抬頭撇向朝氣磅礴的大殿,頂上匾額朝慶殿三個大字筆挺有力,骨質嶙峋,筆翰如流,鑲上的金漆顯得肅穆莊嚴了不少。這本是一處專門用來設宴的宮殿,今日人來人往,摩肩擦踵,一時熱鬧非凡,竟半分看不出往日騰空時的靜謐。踏入正殿,便見眾妃嬪大臣皆來得差不多,大家依次而下,席坐其間,攀攀而談。

而藍晟宇也倚在雕龍金椅上,姿態閑逸,身側的齊嬪羽嬪則爭奇鬥豔,毫不退讓,一左一右,喂他喝著美酒,剝著葡萄。他一身黃袍上裝,頭戴金冠,高高在上,俯視群臣,即使眉眼迷離,笑容慵懶,軟玉在懷,左擁右抱,那股與身俱來的霸氣也絲毫不減,讓人不得窺視他的威嚴。忽聞一聲高呼,由遠至近,細細傳來:“太後駕到,皇後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