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搬家,也不想轉學。”
“不要任性了,小晨,你也知道是爸爸的工作需要,再說你外婆和舅舅也在鬆安,他們早就想我們一家過去了。”
“……可是你也知道,我所有的朋友都在西景,去鬆安的話,我就是一個人了。”
“哎呀,都是小孩子嘛。等你去了新學校,就會有新的朋友了。”
“可是我不想去新的學校,也不想要新的朋友!”我皺眉拉下嘴角。
我的“可是”,似乎對父母無法造成威脅,他們依舊認真地商量在鬆安裝修新家、以及等我期中考試後就給我辦理轉學的事情。
這讓我煩悶委屈,於是忍不住賭氣地跑出門。
十月的星期天,夕陽西下。我走在街邊,抬腳踢起一個易拉罐泄憤。易拉罐落下的時候,我看到綠化帶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男孩,和我一般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淺綠色的長袖T恤,五官清秀,漆黑的眼睛望著日落的方向。
淡橘色的陽光染著幹淨優美的剪影,少年持續著這個看日落的姿勢一動不動,讓我想起世界名著《小王子》裏,那個憂傷地看了四十三次日落的小王子。我有些好奇地仔細看了他一會,感覺有些眼熟,他似乎也是嵐星中學的學生。
可是我向來不擅於與人交際,更別說和陌生男孩打交道了,於是隻是多看了他幾眼就走開了。而我沒有想到,第二天早晨上學路過這條街的時候,他居然還坐在那裏。
真奇怪,難道他不用上課嗎?我很想問問他,可是最終還是走開了。
在課間休息時,我告訴了同桌還有另外兩個好朋友,父母強行要我一個多月後轉學的事。她們有些驚訝,有些惋惜,但最終都拍拍我的肩表示無奈。這個話題沒有聊多久,她們就換了其他的話題聊。
“你們聽說了那個B班男生的事了嗎?”
“就是那個藤井爍麼?最近學校都議論他的事。唉,還這麼小就……真可惜。”
“是啊,聽說今天早上那幾個平時跟他關係好的同學都請假回家了。”
沒有心情和她們搭話,我靜靜坐在一旁,失落地抬頭看向窗外。
原來我以為很重要,很難過的事情,我的朋友並不也這麼認為。原來,桂優晨要轉學這件事,桂優晨舍不得轉學這件事,在她們眼裏,並不那麼重要。
她們和那完全不在乎我感受的父母一樣。即使,我是那麼的舍不得離開她們。
放學回家,我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們三個一起走。是的,我在生氣。
走過那條街時,竟然又看見那個男孩坐在那裏。雖然我心情不太好,但也真的忍不住驚奇了。似乎是注意到我停住腳步在看他,少年突然抬頭看向我。我沒來得及移開目光,傻傻站在那裏,窘迫得不知所措。他盯著我看了一會,起身走過來,“你認識我嗎?”
“呃……不認識啊。”我有點被他突然而莫名的問話嚇到。
他微微眯起眼看我,“可是我覺得你的校服很眼熟,你應該是認識我的吧。”
我如實說出心裏的猜想,“大概我們是同校的吧。”
他微挑起眉,“那你剛剛還說不認識我?不認識我幹嘛一直看著我?”
“莫名其妙,在一個學校也不一定代表我認識你啊。”真是沒禮貌的家夥,難道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嗎?虧我昨天還覺得他像小王子。不想再搭理他,我轉身就走。他似乎有些著急,連忙伸手拉住我,手指冰涼,“等一下,我有問題想問你!”
“幹嘛啊,我要回家了!”我皺眉甩開他的手。
少年收回手,有些無措地抿了抿唇,“抱歉,我隻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
我語氣不善:“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少年漆黑的眼睛看著我,“我想問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黃昏的陽光西斜,映著少年純然疑問的眼神,和我的目瞪口呆。
直到晚上吃飯,我還沉浸在被少年的問題震驚的情緒中。簡直是天下奇聞,怎麼會有人忘記自己的名字,反問別人的呢?而且看他的樣子,真的不像撒謊。
“小晨,你在發什麼呆?吃飯啊。”媽媽給我盛了一碗湯,“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聽見你爸爸剛才說的話沒有?”
“什麼?”我真的沒注意。
媽媽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我和你爸爸明天要去鬆安裝修新家,這一個月可能都很少回西景這裏的家了,我們準備送你去姑姑家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