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慧心靠在封子心懷裏，倚著一棵樹坐著。
“這麼晚還不回去，他們一定在猜測了。”慧心道。
“先忘記這件事，享受一下寧靜。”
“你很想得開。”
“希望你也能，就不會活的太累。”他貼著她的額頭：“真的燙的厲害。”
“能這個時候死去最好，最後一刻是恬靜。”
“那我可慘了，別想活著回九園了。”
“那我們一起死。”她仰臉望他，微笑。
她的臉一片皎潔，青春少女的夢變成出家人的遺恨。
四目相對，很近很近，連彼此的呼吸都感覺的到。
輕拂她的紅唇。她心跳加速，失去了知覺，閉上雙眼。
他放開了壓抑的心事，放縱了自己的愛，吻了上去。
月色如水。……
十天後，霜月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陶聲家的後事也辦妥了，於是決定回九園。
封子心靠在太師椅內，雙腿伸到桌子上，伸個懶腰，他想起離開九園那一天，滿身愁緒。現在，他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一切都過去了。
冷月遞給他一杯酒，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同飲而下。
霜月看著他們也很高興，要回家了，一切陰霾都過去了。她雖然不是很清楚原因，但她知道前一段日子是場災難，對她時，對他們也是，王一出門就不回來，哥哥整天不見笑容。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又回到祥和的家了。
“怎麼不去唐門？”冷月問：“明天就走了，不去話別？”
封子心的愁緒有漂浮起來，“哎，沒什麼可說的，她自己決定吧。”
“人家是個出家人，你的罪過大了，神仙們要怪罪你的。”
封子心深深歎口氣：“睡覺吧。”起身朝臥室去。
唐門。
慧心一個人，坐在燈下，展紙提筆，久久落不下。
寫什麼，對他有什麼可說，偶相逢，將別離，寫下一紙文字，留下的是不盡的遺憾與無奈，似有似無的情絲糾纏。
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守望。
跟他走嗎？不可能的，也不允許的，為什麼？她說不清楚，隻是從沒有考慮過。難道就此改變了相守了二十年的情腸？跟他，未必是個不好的結局。可是，可是我比他大的太多。她明白自己是固守禮教倫理的人，況且，辛辛與他又有說不清楚的糾葛，我再與他……人言可畏，我慧心清白一世，要落個眾人非議。她沒有她的三姐黃淑湘那樣的勇氣。
她苦笑，團起紙，將筆放下，走出屋子。
竹林蕭蕭，殘月如鉤，清風徐來，湖心水波粼粼。登上望高亭，遠處，一片蒼茫，霧籠群山，黑茫茫伸向遠方。
次日，為封子心一行人送行，一一話別。
慧心一身淺白道袍，站在封子心麵前：“這幅畫送給你，一路珍重。”她象送別友人到遠方，斟酒給他。
封子心接過來，看看她：“沒有別的話對我說嗎？”
慧心回身看看其他人，他們都離著十幾步遠，在說話。她才回過頭，對封子心抱以微笑，將杯中酒飲下：“謝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有空再來巴蜀，一定盛情款待。”她什麼也說不出。
“就這麼多？”
她回避他的眼睛，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