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後方，隱蔽一角，雲雉子執筆而立。
此筆，長一丈，寬兩寸，通體幽黑，正中間嵌一黑色原石。
手臂上的包紮又開始潰爛，雲雉子環顧四周——雲鬼的本能使得他能夠發現常人無法發現的一些人。直到確認沒有人，雲雉子才撥開草叢，鑽進山洞。
黑洞中，雲雉子原本看不出顏色的瞳孔發出幽幽的藍光，就像那夜空中的寒星。露在衣料之外的皮膚表層之下，一條條經絡血脈都散發著熒熒的火光。
熟門熟路地走過通道，雲稚子來到了一個地下岩洞。岩洞的中央，一個冒著寒氣的水池煙霧朦朧。
在雲稚子出現在岩洞門口的時候，水池上方以及四周的空氣緩緩扭曲，幾個身影若隱若現。當少年緩緩走近，那幾個身影終於清晰。原來是四位妙齡女子，和一個花甲婆婆。
五人朝著雲稚子福身。“主人。”
“主人，”開口的是那個花甲婆婆，“請到水池中療傷。”
花甲婆婆說完，那四位妙齡女子各自召喚出一支筆，四支毛筆在空氣之中描繪怪異的圖案。兩位喚出兩個幼女——隨待放桃花綻放而出，兩位喚出兩個女子——自煙霧中抱琵琶而來。兩個幼女揮手間，不斷灑下花瓣，為水池更添濃稠；兩個女子輕彈琵琶，岩洞仙音繚繞。
花甲婆婆為雲稚子褪下衣服，便低眉退到一旁。四位女子亦然。
寒氣漸漸消散，露出一片血紅的岩池，岩池中血色翻滾。
“婆婆，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主人，老奴是您的奴婢，擔不起您一聲‘婆婆’。”花甲婆婆算是委婉地拒絕了回答問題。
雲稚子失落，頹廢地靠在血池的邊緣，任由傷口一點點合攏。
三年前來到這裏，才開始有了記憶，可他顯然不止三歲。那，之前的記憶呢？先不論為人那一段時光，即使是為雲鬼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雲稚子沒有碰到過同類，所以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雲鬼都是跟他這樣，沒有一切記憶。
花甲婆婆這五個人在這三年內，每月十五都會來，伺候他，為他調理。
不知道是不是雲鬼的共性，雲稚子有著無功不受祿的性子，過好的態度隻會讓雲稚子躲開。可是不論他怎麼問，花甲婆婆都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隻說他是他們的主人，他們不願他在外受苦，於是月月都來。
雲稚子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他也感覺不到花甲婆婆五人有害他的心思。於是每次也就問個一個兩次，也就結束了。
村落裏，白芷拉著靈馬慢吞吞地走，一邊走還一邊念叨：“阿黑，你說稚子他每天都在做什麼？神神秘秘的，問他也一直不說話。臭小子！是真傻還是在耍我啊？這會兒，又找不到人了，仗著自己學會了很多本事啊！本姑娘隨隨便便就可以打趴他！”
阿黑甩頭撞撞白芷的收，算是對她背地裏說雲稚子壞話的一個小小懲罰。
白芷生氣，用力拍了一下馬頭。“一樣的焉兒壞！也不看看平時誰勤快地給你洗澡，誰天天牽著你去吃草，給你霸占附近最好的草源，狼心狗肺！”
阿黑晃晃腦袋，在不弄疼白芷的前提下，甩開白芷的手，一飛衝天。
“阿芷，這麼凶可沒人敢要。”打獵回來的人正好看著阿黑甩開白芷的手離開，笑著打趣，“尤其某些人還呆呆的，不知道主動。到時候，可別跟阿黑一樣，逃跑了。”
白芷嘟嘴，背後劍匣中的飛劍由心而動，“噌”地飛出劍匣。“你再說！再說我就把你和你的野豬剁成一灘爛肉！”
“嘖嘖嘖！”那人壞笑著離開，他身後的女子倒是停了下來，下馬和白芷並肩。
“阿芷，他說的也沒錯，這麼凶可不行。”
白芷握著飛劍在地上胡亂地劃，一副不肯認錯的模樣。“這是我性子，又改不過來嘍！”
“總能改正過來了，長大些就知道了。”
白芷抬頭，狡黠地看了一眼女子，眼中有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