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
雖然已是暖春,但鸞如宮內卻是一片陰霾,隻要一踏入鸞如宮,迎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揮也揮不去的濃濃藥味,這裏,不知有多久沒有笑聲了。
博錦淩雖有禦醫每日疹脈用藥,然病情卻是反反複複,身子更是每況愈下,氣息若有若無。辰時,禦醫疹脈後顫抖著跪地對博婉玳痛哭道:“十皇子心脈衰竭,已油盡燈枯,隻能用人參吊命,些許還能堅持到申時,臣等無能。”一頭磕到地板,不敢抬起。
博婉玳隻覺腦中突然一片空白,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坐在地上,宮侍及時的扶住了她。
“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你騙我,皇弟前幾天還好好的,現在你卻說他不行了,騙我的是不是,你跟我開玩笑的是不是,說呀,我皇弟不會有事,你跟我開玩笑的,說呀。”博婉玳瘋了似的抓著禦醫,搖晃著,要她說話,甚至跪下求她。“我求求你,求求你,想想辦法,淩兒一定還有救,你想想辦法,他才七歲,才七歲,求求你,救救他。”
禦醫跪著渾身發抖,連磕了幾個頭,卻隻能一直重複著三個字:“臣無能。”
博婉玳跪著轉向其他禦醫,一個個的求;“求求你,幫幫我,你們幫幫我,救救他,求求你們,誰救救他。”
禦醫們個個跪著,頭頂貼著地麵,不敢抬頭不敢動。
宮侍們也跪了一地,整個寢殿內都是哭泣聲。
“庸醫,你們這群庸醫,你們不救他,我要你們統統陪葬,我要誅你們九族。”博婉玳見求禦醫沒用,出口大罵他們。
禦醫們依舊個個不動,隻是混身抖個不停,顯然也是被嚇壞了。
熙宇帝下朝時聽宮侍來報,十皇子不好了,立即趕了過來,見到殿內這種情形,雖然心裏已經作了最壞的準備,但向禦醫詳細問了博錦淩的病情後,還是跌坐在了床沿。
賢貴君此刻也還臥床不起,博婉玳每日都是騙他說淩兒如何大好了,如何吃的膳食了,現在博錦淩快不行了,也沒人敢告訴他。
熙宇二十一年三月十九申時,大耀十皇子博錦淩薨,追封為紹榮皇子,附葬純陵君侍陵。
三月二十六
十皇子頭七,卯時正,禮部與欽天監的官員及護國寺的僧人來到宮中,為博錦淩寢殿做法事,並清理他日常用度之物,用於陪葬,鸞如宮宮侍依規矩都要前往拜祭。依兒見賢貴君未睡醒,想著拜祭十皇子後,立刻就回來。
誰知他剛走沒多久,賢貴君便醒了,喊了幾聲“來人”盡都無人答應,強撐著下了床,摸索著自已套上了緞麵中衣及錦袍,扶著桌椅蹣跚的走到寢殿門口,眼及之處掛滿白色帷幔及白色燈籠,又隱約聽到木魚銅玲的聲響及陣陣念經聲,非常不解,就扶著宮牆慢慢向那聲音走去。
在快走到遊廊的轉角時,迎麵遇到低著頭邊走邊擦著淚的依兒,依兒見到是賢貴君,嚇了一大跳,立刻上前扶住他,要將他往寢殿內送。
“依兒,這是怎麼回事?”賢貴君指著這滿天滿地的白色問他。
依兒被他這一問,顫抖著卻不知要如何回答:“這,這是,奴侍,奴侍,這……”眼淚直往下掉。“君上,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不,你現在就說,這怎麼回事,是誰,說,是誰……”賢貴君雙手擅抖的厲害,忽然轉身往博錦淩寢殿走。“淩兒……”
“君上,您要去哪,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您身上還沒大好……”依兒不知怎麼辦好了。
“淩兒,本宮要去看看本宮的淩兒,很久沒見著他了,本宮要看看他……”賢貴君口中念叨著,腳下越走越急。
“君上,奴侍求求您,別去,別去……”依兒跪下攔住賢貴君直哭。
賢貴君慢慢蹲下聲,抓著依兒的兩臂,輕聲而厲色的問依兒:“為什麼攔本宮,本宮要去看本宮的淩兒,你憑什麼攔本宮,誰給你的膽子。”說著,用力一把將依兒推倒,起身又要往前走,因起身過急,一時頭暈,踉蹌著險些跌倒。
“君上……”依兒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前扶住賢貴君,賢貴君又想推開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