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瓶泉歎了口氣,手中的劍化作了飛虹。他實在看不清眼前這個人,他感到自己看到的是一個比霧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
這個白影就是蕭樹人的公子,喜歡念太白詩的蕭太白。
林瓶泉等著蕭太白走近了,忽然道:“老鬼上鉤了?”
蕭白道:“玉樹生綠葉,靈仙每登攀。”
“你再廢話我就把你舌頭拔出來。”
蕭白笑道:“林叔叔真是一點情麵也不給。”
林瓶泉怒道:“再過半個時辰,我就要麵聖,秉明查禁福壽散全盤計劃,時間緊迫,分秒不能延誤。”
蕭白笑道:“叔叔你緊張有什麼用,一個傀儡皇帝又能做得了什麼。”
林瓶泉聽了這話,眉頭攢的更緊了。不過到底沒有發怒。
沉吟了須臾,才道:“當今皇帝斷然不肯久受製於太皇太後。”
蕭白冷笑:“太皇太後持政三十年,早已根深蒂固。換個皇帝的事,天下人都習慣了。”
林瓶泉道:“當今皇帝非等閑,垂簾之事不會再有幾日了。”
蕭白歎道:“看來你們是要謀事。”
林瓶泉怒道:“你一個小孩子,張口閉口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
蕭白道:“什麼逆,什麼順?自從西洋人炮開國門以來,天地早就翻覆了。”
林瓶泉道:“小孩子話。禮紀不能崩壞,大政早晚要奉還。”
蕭白道:“原來如此。所以你們才拉攏江湖中人,解決朝廷之事。我父子二人,居然都被利用了。”
林瓶泉道:“朝廷江湖,天下俱為一體。別忘了,你父親跟我齊名數十載,兄弟情深,義氣相投,沒有什麼利用之說。”
蕭白道:“師父不過是一介散仙,跟泉瓶居士這樣的大聖人無法同年而語。”
林瓶泉道:“儒道一體。當年孔夫子也向太白金星求教。”
蕭白道:“可惜太白金星的弟子要為孔夫子的弟子流血了。”
林瓶泉早就不可耐煩,怒道:“混賬話!你個小子有功夫在這裏貧嘴,不如趕緊把福壽散的事情辦妥,也算是為家國做了點事。”
蕭白道:“我不是為了什麼家國,不過想少見幾個被毒害的人。”
林瓶泉歎道:“罷了罷了,你跟及父親半斤八兩,不可理喻。速速把老鬼的事情報告過來!”
蕭白笑道:“叔叔又開始為家國猴急。老鬼沒那麼容易上當,給我們福壽散要我們為他送貨。”
“送貨?”
“應該叫散貨。他在各處都有所謂的腳,都是些吸了福壽散入膏肓的人,以修仙練道掩人耳目。把貨散給腳,腳再分給門徒,層層收費,都有賺頭。”
“老鬼還是這麼毒!”
“我們幫他散貨,也算上了賊船,他才肯心我們。”
“看來要老鬼上鉤,你們要做一把福壽散的販子了。”
“還不算,我們散了貨,還要進貨。”
“跟洋人進貨?”
“沒錯。進貨為名,實則竊取洋人煉製福壽散的秘方!”
林瓶泉咬牙切齒:“老鬼夠狠。這麼多危險事情,他不必出頭,事情辦妥還能查查你們的底細。”
蕭白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林瓶泉怒道:“別再念你那七葷八素的詩!李太白的臉都無光了。你聽好,摸清了洋人的底細,我們才有禁散的鐵證。此中要緊至極,凶險至極,全賴你們了!”
蕭白笑道:“放心吧林叔叔。你不相信我,難道不相信我師兄?”
“說來,李乘風哪裏去了。”
“在破屋等人。”
“等誰?”
“鬥天神。”
此時李乘風正在一間破爛木屋裏,頭上頂著那破洞的鬥笠,躺在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