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也笑道：“出門在外都不容易，過年嘛，餃子還是要吃的。”
“我們留在這裏，給您添麻煩了。”
“添什麼麻煩，這也是生意嘛，再說也不是隻您一家客人。”
“怎麼？還有像我們一樣的？”
“樓下的兩間房裏各有一位，也是旅途之中一時回不了家的，我剛也送了餃子過去。出門在外嘛，既然住在了這裏，您就踏踏實實地過個年，有什麼需要盡管說。”
可能因為過年的原因，老板的神色格外喜慶，趙雅芳道了謝，叫庚子賞銀子，老板千恩萬謝退了出去。
除夕之夜本該團圓，趙雅芳瞟了一眼桌上的餃子，再看看一旁站著的三個下人，心裏不由得冷笑起來。
這叫什麼團圓呢？一個奉了國主之命，名為保護，實際是監視。另兩個看來弱不禁風，私下裏還不知是怎樣的狠角色，跟他們一起過年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要是能選，趙雅芳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任由燕北回照顧，人家臉雖然毀了，但心可是真的。不像這幾位，看似一臉無害，實際個個心懷鬼胎。
趙雅芳一個個掃過去，三人隻覺她目光淩厲，像是要發怒，都忙低了頭站好。她看了片刻，兀自歎了口氣，安慰自己，幸好還有師傅。
作為徒弟，能跟師傅一起過年，也算是團圓了吧。
於是招呼幾人坐下吃餃子，又吩咐甄仲去添些酒菜來。這一路上，趙雅芳從來都沒有擺出公主的架子，許多事都是自己動手，吃飯時更是大家都坐在一起。
萬千沂自然沒什麼意見，因為趙雅芳一向如此，甄氏兄弟誠惶誠恐，每次都扭扭捏捏，庚子開始也不習慣，時間長了也就自然了，看趙雅芳的眼神也慢慢變了。
但趙雅芳其實並沒有收攏人心的意思，她隻不過是不適應封建製度，心裏殘存著人人平等的概念而已。
自從從九襄城出來，趙雅芳就沒再喝過酒，一來沒心情，再者有人在旁監視，怕誤事。但今日是除夕，一年一次的團圓日子，不喝酒她隻怕過不去這個年。
甄仲自來有眼色，添酒布菜很是得體，萬千沂杯中酒是滿的，卻並不舉杯，隻顧著吃餃子。
“師傅，你很愛吃餃子啊？”
“那當然，我可一年沒吃了！”
萬千沂一邊說，一邊又往自己碗裏夾了幾個。
“還不是怪你小氣，跟你出來這麼長時間，都沒吃到什麼好東西，連中秋節都沒過。”
趙雅芳心中一動，抬頭向他望去，萬千沂低了頭專心吃餃子，全沒把剛才那句放心上。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趙雅芳愣了愣，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甄仲見狀，來忙來添酒，趙雅芳擺擺手：“你們端了東西去那屋吃吧，省的在我這裏拘束，我跟萬小郎說會話。”
趙雅芳把桌上的菜分了，三人端了菜起身告退。
關了房門，萬千沂這才從餃子堆裏抬起頭來，喘口氣道：“可算走了，我看著他們都吃不下飯。”
“人走了，你就多吃些罷。”
趙雅芳坐下來，將盤子裏的餃子都夾給他。
“竟然說我小氣，我不吃了全給你，你慢慢吃，都是你的。”
萬千沂點點頭，邊吃邊誇她：“好徒弟，原來不小氣，我可錯怪你了。”
趙雅芳又是一愣，想了過去的事，本想拿酒杯的手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