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親
不知怎麼了，萬千沂今晚說的，竟像極了去年中秋節時，沈易和她在百水城外的瞭望台上曾說過的話。
中秋亦是團圓夜，那一天，他們坐在瞭望台上，看著冉冉升起的月亮。他低聲說了一句情話，她至今還記得。
“這般夜色，有你在側，還要怎樣的奇遇。”
那真是句動聽的情話。
那一夜，她專門在懷裏藏了兩個月餅，留給他吃，他說過節的吃食他都吃得極少，現在想來，這句話也許是真的，他那樣的人，怎過得來正常人的生活。
然後她就開始說胡話了，信誓旦旦地保證，要他以後的節日都過得開開心心。
“跟我在一起，以後你每一個元宵節都要吃元宵，每一個端午節都要吃粽子，每一個中秋節都要吃月餅……”
“那何時吃餃子？”
“當然是過年了，什麼節日吃什麼樣的東西嘛！”
沈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原來堂堂公主竟這麼小氣，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肯讓我吃一頓餃子。”
——她哪裏就小氣呢？這世上的好東西，隻要她拿得到的，都願意給他。就連自己的心也掏出來奉上，換來的卻是他冰冷的刀鋒。
他的心可真狠。
她兀自想著，一動不動，萬千沂吃得正香，抬頭瞥了她一眼，繼續努力地吃。
趙雅芳垂了頭去瞧杯中的酒，清亮的酒裏倒映出她的臉，這張臉依然是那麼美。
自古美人配英雄。
沒有錯，她的心上人果真是個英雄，機智聰敏，武功高強，怪隻怪他是敵國的英雄，是她的敵人。
他來，是為了殺她。
趙雅芳歎了一聲，把杯中酒飲盡，又給自己滿上，這樣接連喝了幾杯，酒氣上衝，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你慢些喝，我還沒喝呢你就先醉了。”
“誰叫你隻管吃？”
“吃也有錯麼？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隻有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去想別的。”
趙雅芳把酒杯舉到嘴邊，嗬嗬一笑：“不錯，我就是吃飽了撐的。”
“我看也是。”
萬千沂瞥她一眼，長出了口氣，像是終於吃飽了，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
他拿起酒杯跟趙雅芳碰了一個，自己喝幹。
“那活神仙不是說了麼，心中千萬念，何如早灑脫。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人家那是在說你。”
萬千沂一挑眉：“我身無掛礙，有什麼可念的，這句就轉贈於你罷。”
“說的也是……”趙雅芳長歎一聲，“你怎麼會有煩惱呢，隻有我這樣的傻子才會有煩惱。”
萬千沂眨眨眼，用力點頭：“說的不錯，你還不算太傻。”
“師傅，我問你，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麼辦……”
她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竟把萬千沂問的一愣：“你問我？我覺得，要是我，我喜歡她和她喜歡我，那是兩碼事。難道因為她不喜歡我，我就不能喜歡她了麼？該喜歡還得喜歡，不管她喜不喜歡。”
趙雅芳聽得皺眉：“……說的什麼繞口令啊，聽不明白。”
萬千沂抬眼望她，目光裏卻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東西：“簡單的，就一句話：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會一直喜歡她。這回可聽明白了？”
趙雅芳使勁點頭：“嗯，嗯，聽明白了，師傅，你真灑脫，我可辦不到。”
萬千沂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還在想著他，你腦子讓驢踢了麼！早知這樣，他當時不如使勁些，直接捅死你算了！”
“不錯，我腦子就是讓驢踢了……才會蠢到這個地步。”
趙雅芳若有所思，拿起酒杯在手裏頭轉，醉意上來，手上不穩，那酒都撒了出來。萬千沂連忙奪下，拿帕子給她擦了。
“醉了就別喝了。”
“不行，我要喝。”
趙雅芳一把奪過來，又給自己斟滿了仰頭喝下。
“師傅，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假如你喜歡的人要殺你，你會怎麼辦？”
萬千沂眉頭一皺，話裏已經有些生氣：“我反正不會像你一樣。我說不定會反手殺了他！”
“嘿嘿，你吹牛，我才不信……”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忽然想起了一陣鞭炮聲，接著各家各戶的爆竹接連響了起來，四下“劈劈啪啪”鬧成一片。
趙雅芳一笑，晃晃悠悠站起來，走向窗子那裏。萬千沂連忙一把扶住，幫她打開了窗子，隻見周圍大街小巷一片星火四射，瞧來極是喜慶，遠處的天上還不時綻放煙花，煞是好看。
耳邊“劈啪”之聲不絕，趙雅芳附在萬千沂耳邊喊了起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萬千沂皺著眉，也大聲道：“今天是除夕夜，你能說點高興的事麼！你師傅我頭一次跟你一起過年，你就問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