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細致地打量寄思的模樣,除去她身上的那身太監服,他實在是看不出她與死去的那女子有哪般區別,雙眉清秀,圓目水靈,每一舉止都透著一股錢塘江畔的純淨氣息。似乎她就是江畔裏的水,明淨透底,一看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心機與歹意的人。你在他麵前無需小心翼翼,無需戒備提防,不像宮中的其她妃嬪,一個個笑顏如花卻心腸歹毒。
“你不是寄思姑娘?”蘇培盛失落地望著她,又喃喃自語,“怎會如此相像?”他若有所思,前前後後似乎並不像她所說的那般簡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質疑起來,卻什麼也沒有再說。
寄思跪著拽緊他的衣袍,抬著頭淚眼汪汪望來,“蘇公公,你一定要救救我。如果讓皇後和年貴妃發現我還沒有死,她們一定會處死臣女的。蘇公公,你救救我。”
蘇培盛仍舊不敢相信,“寄思姑娘,你為何不以真正的身分和皇上相認。你和皇上相認,所有的危機都會迎刃而解。”
寄思佯裝落淚,“蘇公公,臣女真的不是什麼寄思,臣女隻想活著。臣女自知已沒有資格再服侍皇上,隻盼有朝一日能從這皇宮中出去,與父母團聚。”
她在心中冷哼,若以本身身分與胤禛相認,等著她的隻是再一次被滅口。
她可不蠢。
可是即使所有人都能相信她確實是江寧知府之女楊亦,那也是一次飛蛾撲火,稍不慎又將萬劫不複。
就賭一把,胤禛能不能顧念舊情,會不會將與她模樣相同的秀女留在身邊。
蘇培盛扶她起身,她搖頭不肯,“小主,這事真不好辦。若公然將你領至皇上身邊道明一切原由,必定會得罪皇後與年貴妃。能解除危機的辦法隻有一條。”
“請公公賜教。”
“那就是小主您莫要再隱瞞自己的真正身分了,也莫要再記恨皇上,這兩年皇上無時無刻不想著您。”
“公公,我若真是你所說的那人,又何必苦苦跪在你麵前。”
她不能承認自己,萬萬不能。蘇培盛根本沒有隨胤禛參與那一場奪儲大戰,根本不知道胤禛是靠著她模仿康熙筆跡、另立儲位遺詔而榮登寶座的。所以蘇培盛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危機。她已經去內務府查過,自己的秀女畫像早已被皇後換成她人,而楊亦已是公認的井中女屍。走到如此境地,是前無出路,後無退路。唯有借助蘇培盛,拚命一博。
“皇後將臣女貶至辛者庫的那夜,當著臣女的麵燒了臣女的秀女畫像。在宮中,臣女根本是一個查不清來路的人。臣女若說自己是被皇後與年貴妃害死的秀女楊亦,根本就是毫無對證,要是被發現,必定隻有一死。求蘇公公救救臣女,求求您了。”寄思引導性的說著,一邊佯裝磕頭求救。她可以畫出自己的秀女畫像,卻沒有辦法蓋上八旗都統衙門與戶部的章印。而這兩個印章,蘇培盛都有辦法解決。她也知道,蘇培盛一定會幫她,且一定會從畫像入手。因為既能幫到她,又不得罪皇後與年貴妃的方法隻有一條,那就是無意中讓皇上看到自己的秀女畫像,讓皇上親自去查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