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著他,一時愣住。
兩年了,兩年不見,為何他的目光還是記憶中那樣柔和如水,好像要把她包裹在他的溫柔之中。這與命人推她下水的那個人截然不同。寄思難解,明明是要殺她滅口的人,為何還能這般深情地望著她?
哦!
她忘了,她現在隻是秀女楊亦,根本不會知道他登基的秘密。
胤禛,你這是把所有的悔與愛,都寄托在這秀女身上嗎?
胤禛,我和帝位之間,你到底還選擇了至高無上的權位。
“寄思,是你嗎?”胤禛望著一身素色荷擺對襟衣裙的她,對上她莫名空洞的眸子,輕喚,“寄思,你終於回來了。”
“皇上,奴婢是秀女楊亦。”她登時跪地,不急不徐說。
這口氣甚是疏離,像是一把冰鑄而成的劍從胤禛的心口穿過。
胤禛低下身去扶她,“寄思,你還在怪我當年沒有兌現承諾嗎?”
她並不起身,穩穩地跪在地麵,穩得連頭上的流蘇垂簪都紋絲不動,“皇上,奴婢也曾聽聞蘇公公講起。但是奴婢當真不是什麼寄思,隻是進宮選秀的秀女。蘇公公既然引了皇上來,奴婢在此鬥膽懇求皇上替奴婢做主,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成為荒山一堆中無人問津的孤墳。”
這冷冷的語氣似乎隱著莫大的冤屈。
胤禛聽得明白,輕輕扶著她的雙臂,無奈道,“寄思,你一定是在怪我。是我不好,答應你的事一件都未做好。”
“皇上,奴婢是江寧知府之女楊亦,真的不是什麼寄思。”她跪著微微向後退開,避開他溫熱中顫抖不止的雙掌。
胤禛依舊俯著身,雙手失落地舉在半空,望著她垂下去的臉,無助道,“你當真這般恨我,不肯與我相認嗎?”
他句句自稱是我,而非是朕。
寄思句句聽在心裏,卻又氣又恨,胤禛啊胤禛,你明明深愛,又為何要命人將我滅口。你可知道這兩年來,我過的都是哪樣淒苦的日子,九死一生,寄人籬下,遭盡白眼。而你卻依舊在這巍巍皇宮中歌舞升平,寵妃無數,連添子嗣。如今你皇位穩固,不怕有人造謠你繼位一說,所以才又希望我回到你身邊嗎?逮著一個和我相像的秀女,就誤認是我。還是你根本就要證實我的身分,從而想再一次滅口?
她讀不懂他,永遠。
唯有保持這份疏離,才能保命,“皇上認錯人了。”
侍候在一旁的蘇培盛焦急如焚。眼見著皇上終於見著她了,她卻不能讓皇上舒展一下愁眉,雙眉反而越蹙越緊。胤禛蹲下身與她平等,抬手撫著她整齊的鬢發,“你不是寄思你又是誰。你瞞不過我的眼睛。你恨我,我都知道。是我讓你顛沛流離,是我未能兌現諾言,是我親自種下了你心中的恨。隻要你能解氣,我願讓你恨一輩子。但是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