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已經走了,她還在回味被他握緊的感覺,連陣陣冷風迎麵而來,也不知不覺,直至初問勸她進屋避風,她才回過神來。這時她才追問,“方才你去哪兒了,害我和小圓子好擔心。”
“奴婢本來早早就能回來的,可是半路上遇上了皇上,所以給耽擱了。”初問一搬揭開盤子,一說解釋道,看上去麵不改色,心卻跳個不停。她第一次做了對主子不利的事,也不知後來讓皇後知道那黑衣男子後,會怎麼對付主子。可是她也是沒有辦法,本想先答應了皇後敷衍過去,沒想到弟弟真的被他們拉去了淨身房,做了閹人。
佩兒姑姑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並不是每個太監都能在術手中成功地活下來,有的人得不到好的休息和調養,中途會死。隻會讓宮人們當成是晦氣的東西扔在荒郊野外,到時候替弟弟收屍的人都沒有。就算是能活下來,還要先跟資曆較老的太監拜師學藝。她也是跟姑姑們學過藝的小宮女,帶她的姑姑每天要侍候主子,受了氣隻會撒在她身上,打,罵,重活,挨餓,挨凍。白天裏跟隨學藝的師傅要侍候主子,晚上的時候就輪到他們來侍候師父,一夜都睡得不踏實,要在師傅身邊坐更,師傅渴了,餓了,要撒尿入廁了,都得由他們侍候著。
可以說師傅們是主子麵前的奴才,他們則是師傅們麵前的奴才,師傅如何侍候主子,他們就得如何侍候師傅。
這樣的苦,又怎是隻有八歲的初實能承受的。
初問不禁在想,為了能讓弟弟活下去,也隻有對不起主子了。
寄思見她發著呆,不由拿銀筷子敲了敲她的腦袋,“在想什麼呢?”
她這才反應過來,卻還是精神恍忽,“啊,主子你剛才說什麼?”
寄思拉著她坐下,“我說今兒天冷,就和我一起用膳吧。小圓子你也坐下,這裏沒有外人。”
“主子,奴婢哪敢和您一起用膳,奴婢隻是一個下人。”初問連忙推托。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以前他們一起用膳的日子多了去了,也不知今兒初問是怎麼了,竟然這般小心翼翼。自從她從坤寧宮拿了琺琅台盞回來,整個人都變了,處處小心翼翼的,還經常走神。這不禁讓寄思擔憂起來,卻根本沒有往壞的地方去想。
她想,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初問也不會背叛她,也許因為別的什麼事吧。寄思索性放下銀筷,細聲細語地追問起來,“初問,我曾聽說你家中還有患病的母親和弟弟,還有嗜賭為命的父親。你被買進宮後,家裏條件稍微好了些,是不是現在又出了什麼事?”
被突然問及家裏的事,初問驚得麵色蒼白,好像她出賣主子的事被看穿了一樣,“沒有,沒有,家裏都好好的。”
“是不是你爹又去賭了,家裏缺錢了?還是你娘的病情加重了?不如我拖人給你家稍些銀兩回去吧。”寄思試著追問,初問卻猛然雙腿跪地,“主子,真的不是家裏出了事。是前些日子奴婢在巷子裏遇見了年皇貴妃,許是因為她對奴婢仍有怒氣,所以對奴婢說日後不會放過奴婢的,奴婢這才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