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年月荷收買初問時,初問死活不肯,這才斷了一根手指,死裏逃生的逃了回來。任憑是讓誰再遇見年月荷,都會心驚膽戰的。寄思心疼地拉起初問的手來,輕輕拍了拍,“好了,別再多想了,隻要有我在,就不會再讓年月荷傷害到你。況且你現在是多羅郡主,量她也不敢輕舉妄動。瞧你,手這麼涼,快喝點湯暖暖身子。明日你拿一百兩銀子,讓有路子的公公給家人捎回去,你賣身時的錢,肯定早被你爹賭完了。”
“不用拿那麼多,奴婢上個月才寄捎了半年的工錢回家。”
“一百兩銀子到你娘手裏的,又能有多少,還得讓這些宮人撈些油水,要不誰願意給你捎回去。你就聽我的吧,別再推托了。長春宮不是很富足,但還能過得去,需要打點的地方也不多。”寄思語重心長地說道,撫著初問的手越發冰涼,“快別說了,一起用膳吧,再淚眼汪汪的,飯菜都涼了。”
十月十五這日,宮中連續陰霾了半個多月的天空終於放晴了。雲層也薄薄的,陽光穿透它灑在宮院的各個角落裏,明媚極了。
這樣的大晴天,卻傳來了一個讓人心痛的消息。惠嬪因懷有身孕,被胤禛從四品嬪妃晉為三品嬪妃,賜號淑,一夜間就位置四妃行列,簡直是羨煞了許多人。就連跟了胤禛八九年,從雍親王府就是藩邸側福晉的齊妃,也為此事憤憤不平。裕嬪也是在雍親王府就跟了胤禛,已為胤禛育有一女,也未見升得這般快。
胤禛不僅晉了惠嬪為淑妃,更是讓她搬出鍾粹宮,獨居承乾宮,以前身為惠嬪雖也是一宮之主,可自稱本宮,可是鍾粹宮還住著其她的嬪妃,多少有些寒酸和擁擠。胤禛讓她搬進承乾宮前,特地命人修葺了一翻,這下可讓淑妃耀武揚威了。
隻是這承乾宮就挨著景仁宮,年月荷向來討厭頗得聖寵的妃子,惠嬪晉升淑妃,又挨著景仁宮如此之近,恐怕有得淑妃的苦頭吃了。
在這深宮中總是這樣,禍與福同時並存,麵上看著光鮮的事,都是要用許多東西來換的,譬如忍辱負重,譬如爭鬥,譬如鮮血,譬如良知,甚至是性命。
寄思去向淑妃道賀的時候,正巧承乾宮隻有年月荷一人,其她的妃嬪先先後後的來了,也走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來向這個女人道賀了,她沒有從淑妃的身上看到半點進步,反而是越來越得意的氣勢,就好像她晉升為淑妃後,整個後宮都能被她玩弄鼓掌之間了。
這一被晉了四妃之一,果然與眾不同,穿的也不如以前那麼低調,反而是一旁的年皇貴妃也未必有淑妃這般華麗,錦織的白狐裘衣,上麵足足綴了一百零八顆東珠,身下的大紅色緞繡朝袍也是胤禛讓針工局連夜趕製的,頭頂上的鳳頭釵也是金晃晃的。
寄思早就從年月荷的眼裏看出她對淑妃的不滿,麵上卻還是誇讚淑妃的風光無限,虧得淑妃還洋洋自得,“那當然,本宮這身衣服是皇上命人連夜趕製的,光是這一百零八顆東珠,就已經價值千餘兩黃金。”
“那是,皇上器重淑妃,淑妃自當如此榮耀。”寄思讓初問將賀禮奉上,“這是臣妾的薄禮,還望笑納。”淑妃淡淡地瞟了一眼,“辰嬪送來的這些布匹與首飾,太老氣了吧,本宮很早就不用這種料子了。現在時興的不是蘇繡,而是蜀繡,就像您身上穿的這件冬袍一樣,用雙麵針法,內外都可以穿。辰嬪還真是看得起本宮,您自己都穿蜀繡的衣裙了,卻還要送本宮蘇繡的匹段。”
麵對淑妃的嗤之以鼻,寄思尷尬地笑了笑,“臣妾也不知什麼是蜀繡。這身冬袍也是皇後做好了,再送給臣妾的。臣妾的無知之處,還望淑妃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