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問望著落滿雪花的草席,目光渙散無力,眼裏再沒有金碧輝煌的巍巍皇宮,而是整片整片的蒼白。冷風拂過,似有刀槍過體的痛楚感傳來,“難道在這後宮裏,奴才們的命就如此草菅嗎?”
蘇培盛無法言語,隻能悲哀地安撫道,“郡主節哀吧,隻不過是一個小太監,郡主不必這般傷神傷身。這裏風雪太大,郡主還是趕快回宮吧。”揮了揮手,讓倆太監推著載著小點子屍體的車子離開。
初問望著車子遠去,最後搖不可見,隻剩下兩排若隱若現的車輪印痕。雪越下越大,連那車輪印痕也很快被掩蓋,不留下滴點痕跡。初識也如同是這輪印一般,沒有人會記得他存在過,他的命是這般卑微低賤。她默然握了拳,望著裏許向遠的排排宮殿,對人生又是另一番領悟與感慨。
一直沿著鋪滿大雪的宮巷返回,走著走著卻發現並不是去往長春宮的方向,她好像迷失在了這座宮城裏,快要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這時候突然有人喚她,回頭一看原來是佩兒,“你來做什麼?”
佩兒緊緊地攏著雲肩,生怕風雪沾染在身,“皇後找你有事,跟我來一趟吧。”
初問漫不經心地睨她一眼,冷笑道,“你去告訴皇後,以後我再不替她做事。她要麼殺了我,不然我會將她所有的勾當都告訴主子。”
這時候,宮牆轉角處緩緩迎來一身身著華麗的人。來者正是烏喇那拉氏,身上披著厚重的大氅,雙手掩在雪狐袖口裏,臉上依舊是那高貴而矜驕的笑意,“是吧,這麼快就想過河拆橋了?”
初問不打算理會烏喇那拉氏,也沒有要向她行禮之意,隻是麵無表情地駐足原地,望著天,望著地,報怨天不開眼,報怨上天不公,竟讓那麼可憐的小點子丟了性命。
烏喇那拉氏緩緩走近,身後落下一排足跡,很快又被大雪覆蓋。
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根本沒有人從這裏經過,連個鬼影也見不著。烏喇那拉氏讓人在前後盯了哨,以防他們的對話被人聽了去,站在初問身前故意表露出一副難過的模樣安撫道,“本宮也是剛剛知道小點子的死,你也莫要再難過,事已至此,隻能盼他早日入土,來世投個好人家,別再這般卑賤。本宮已安排人給你家裏送了一大筆銀子,你家中雙親後半輩子都都不用再為生計發愁。”
初問抬眸,冷冷地睨著烏喇那拉氏,“事已至此?不都是因為你強迫初識進宮,害他至死的嗎?奴婢一定會把實情告訴主子,是你安排初識進宮,是你威脅奴婢當你的細作。說不準主子一二再、再二三地險些小產,也是因為你在背後操縱,皇上若是查清一切,你的皇後之位還能保住嗎?”
烏喇那拉氏沉著地望著初問,眼裏是冷冷的笑意,“若你真要把實情告訴辰嬪,你覺得本宮會容你活命嗎?再說,本宮不是來聽你報怨,而是有樁不錯的買賣要與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