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蘇蘭芷受傷,寧公公怕她傷口受風,就讓她在屋裏好生養傷,景仁宮大小事情都由他安排,蘇蘭芷感激他的心意,就老實的待在屋裏不出門,整日在屋裏寫字看書。
皇帝一直沒有再到景仁宮來,一國之君有的是正事,不過蘇蘭芷知道他已經消氣了,證據就是第二天梁九功送來一瓶藥膏,據說對消痕祛疤有極好的功效,蘇蘭芷仔細收好,等額頭上傷口的痂掉了,把藥膏抹在疤痕上,沒幾天就淡的幾乎看不見,又養十來天,再看不出一絲痕跡,就跟沒受過傷一樣。蘇蘭芷不禁感歎,皇帝禦用之物果然不凡。
匆匆過完年,正月十三是二阿哥滿月,宮裏自然有大慶,二阿哥在滿月後得了名字“承祜”,剛出正月,納喇庶妃就生了個兒子,皇帝也在滿月後賜了名,叫“承慶”。宮裏的小孩子漸漸多起來,如今皇帝十七歲未滿,就已經有三子一女,皇家講究多子多福,宮裏小孩子多自是好事,幾個孩子的額娘沒少得太皇太後和皇帝的賞賜。
三月十八是皇帝壽誕,也就是萬壽節,今年皇帝心情好,筵席辦得稍微多了些,連宮人們的夥食都明顯上了一個台階。蘇蘭芷的生辰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偏也是三月十八這天,事實上,她和皇帝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在家時還好,家裏再窮,李氏都不忘給她過生日,雖沒有名貴禮物和珍饈佳肴,一年一碗的長壽麵讓蘇蘭芷懷念不已。
自從進宮後,蘇蘭芷就沒過過生日,說心裏沒一點難受是騙人的,隻是難受又能怎麼樣?日子該怎麼過還要怎麼過。她也就每年趁著皇帝的萬壽大慶,另花錢買些銀絲掛麵,自己給自己下碗麵吃,生日也就過了,幾年下來,除了寧公公都沒人知道她是哪一天生辰。
今年卻與以往不同,寧公公已經知道她將要出宮的消息,所以想給她過一個生日。
前些天皇帝讓梁九功給蘇蘭芷送來她的新戶籍,上麵清楚寫著她是蘇佳氏,滿洲正黃旗人,祖父雲騎尉蘇佳·圖哈,父恩騎尉蘇佳·文保,恩騎尉雖隻是正七品,又是空頭爵位,蘭芷的身份卻是天壤之別,以前她隻是包衣奴婢,現在卻是正經的八旗貴女,別的不說,就是稱呼上都有很大不同:梁九功不再叫她蘇姑姑,而是改口稱蘇佳姑娘。
蘇蘭芷卻不過寧公公好意,而且她進宮這幾年,寧公公對她照顧有加,可以說,在蘇文身上沒感受到的父愛,卻從寧公公這裏得到了,她也想和寧公公一起好好聚聚,往後可能真沒機會了,所以,特特找人治了桌簡單的席麵,晚間他兩個小慶。
飯畢,寧公公感歎道:“你也算熬出來了,聽梁九功說,過兩個月皇上就會有旨意放你出宮,再不必在這深宮中煎熬不說,身份也是天差地別,你常說包衣卑微,往後就是正經的正黃旗出身,你阿瑪身上還有爵位,也是個依靠,我真替你高興。”
蘇蘭芷笑道:“都是皇恩浩蕩,我也沒想到皇上會直接把我們家抬入正黃旗,我姐夫立了些微功勞,我本想著能入漢軍旗就好,誰知皇上的封賞會如此豐厚,我姐夫家恢複了正白旗籍,又升到從五品,我們家還能得一個爵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恩典。皇上如此厚待,我都不知該怎麼回報才好,唯有督促小弟讀書習武,過幾年好為皇上效命。”
“說實話真舍不得你出去,我在這宮裏也就你一個能說上幾句話的,那幾個老家夥都不在一處,平常見上一麵都難,你走了,我又要一個人熬日子嘍!”寧公公澀然一笑,神情說不出的落寞,眼中的神采似乎都黯淡不少。
蘇蘭芷默然無語,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失落的老人,有些事,沒有最終定局,她誰都不能說,可看這個慈祥的老人這麼難受,她心裏也不好過,想了半晌,才半隱半露的說:“公公別這樣,我不還沒走麼,世上的事誰都說不準,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咱們能樂嗬一日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