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一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回過頭,果然是水瀾站在影雪的身邊。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說:“哥,你又管我的事。”
水瀾淡然一笑,“你回來了也不去拜見祖父,他老人家一直很思念你。”
水滄做了個鬼臉,“你居然會在乾闥婆城,真是奇跡。通常祖父掛念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水瀾瞧了他一眼,“若是你想當乾闥婆族的繼承人,就應該變得更乖一點。你難道不知道祖父最討厭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人嗎?”
水滄“哼”一聲:“你不是一樣整天遊蕩,可是祖父還是更喜歡你。”
水瀾默然,水滄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影雪,有點不懷好意地說:“你喜歡這個女人嗎?她可是摩呼羅迦族的人,要是讓祖父知道你喜歡她,你就有麻煩了。”
水瀾皺起了眉頭。水滄轉身就跑,他知道水瀾皺眉的時候,通常是他的心情不太好的時候。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是不是被他說中了心事。難道他真的喜歡這個摩呼羅迦族的女人?
第五節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整個世界就隻剩下藍天和白雲。
影雪躺在沙灘上不動,她看見白雲的影子下麵,有淡藍色的衣袂正在飄飛。她的心裏就有些寂寞,為什麼會是他?是自己太大意了嗎?如果那時能夠仔細地看看他,就應該能夠看得出他身上的輝光。雖然他在刻意隱瞞,可是如果她用神通去看,這樣強烈的輝光是不可能看不見的。或者這本來就是宿命的安排?
水瀾在影雪的身邊坐了下來。他的心裏想的亦是同樣的問題,為什麼在初見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出她身上的輝光。從輝光來看,她不應該隻是一個普通的摩呼羅迦族女子。
“你找我,是因為你知道你會成為貢品被送到乾闥婆城來,是嗎?”水瀾終於先開口了。這句話他想了很久,一直想要問她。
“是的。”影雪平淡地回答,“隻是我沒想到我隨便撿了一個男人,居然會是乾闥婆族的人。”
隨便撿了一個男人?水瀾的心裏生起一絲怒氣,如果沒有他,也會有別人吧?想到如果那一天不是遇到了他,影雪可能就會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將自己的身體交給那個男人,他的怒氣就越來越高漲起來。
他冷笑著道:“你可知道,進獻不貞的女子,是對我族的一種汙辱。這已經足夠我族向你們宣戰了。”
影雪終於將頭轉向他的方向,可是他並沒有看她,雙眼盯著遠方的大海。她隻能看見他的側麵。
他的臉似乎比上一次見麵要消瘦一些了,臉色也益發慘白。為了看清他的眼睛,她坐起身,轉到他的正麵。四目相投之時,水瀾卻似不願看她,立刻又把臉轉向別處。
她認真地說:“如果你們想再次戰爭,我就會先殺了你。”
水瀾冷笑,“你能殺我嗎?”
影雪淡然一笑:“你的靈力確是比我強,但世上的事,沒有絕對的。也許我可以殺死你,也許我不能。但如果再有戰爭的話,我總是要試一試。就算不能殺死你,我卻可以死在你的手裏。這樣,我就不會覺得愧對族人了。”
水瀾咬了咬牙,“這就是你來這裏的目的嗎?你們真可惡,以為派一個女人來,就可以監視我們一舉一動嗎?我告訴你吧,你什麼也不能改變。”
影雪淡淡地笑,“我並不想改變什麼,我隻是在說一個事實。我也不想阻止任何戰爭的發生,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盡我的努力殺死你,或者被你殺死。隻不過如此而已。”
她站起身向著城中走去。
水瀾看著她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問:“那天,為什麼你要離開我!”
影雪微微一滯,但她卻決絕地沒有回頭。
水瀾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十天。我想也許你會回來,可是你到底沒有回來。”他也不知影雪是否聽見了。他想他這樣感傷,大概隻是因為他太多情了。
他是一個輕易便會愛上美麗女子的男人,每一次與戀人分離之時,他都會十分感傷。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例外。隻要再愛上別的女人,就會忘記這個可惡的摩呼羅迦族女子。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
他忽然想到表妹碧瑤。她是族裏的第一美女,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她的心裏隻有他一個人。不過他從來不曾真的把她當成一個女人來看待,這是自然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生得再美,也不過是一個一起長大的熟人罷了。怎麼樣也不會對她產生愛情吧!
可是他現在卻忽然覺得也許他應該去探望一下表妹,到底她是最可能成為他妻子的女人。
他並未感覺到自己心裏報複般的快感,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必須要這樣做,否則他一定會一直沉浸在那個女子帶給他的哀傷之中。
他悠閑地向著城中行去。那麼就快一點愛上別的人吧!這樣才是忘記哀傷的最好方法。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混在表妹的香閨裏。每日沉醉,醉後便觀賞表妹的舞姿。乾闥婆族本是舞神,族中無論男女皆精通舞藝。但他身為乾闥婆族的王子,總是覺得跳舞是一件有損顏麵的事情。那隻應該是女人取悅男人的伎倆,身為王子的人,又怎麼可以輕易便載歌載舞?
因而當其他的族人跳舞時,他總是百無聊賴地坐著不願起身。族中少女卻因為他這一點,更加迷戀他,覺得他實在是一個即憂鬱又深沉的王子。
醉眼蒙矓的時候,他會把表妹看作是那個可惡的摩呼羅迦族女子。這時,他的心裏便會泛起一絲初春般的淡淡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