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我試著用這些錢去買東西了。”安西婭說,“我是第二大。人們都在哪兒買小馬和馬車啊?”

在格子客棧。安西婭從後門進的院子,因為他們都知道小女孩是不應該去酒吧的。她走了出來,正如她自己所說:“很得意,但不驕傲。”

“他說他馬上就準備好,”她說道,“他要一個金幣,把我們送到羅切斯特再送回來,而且會在那兒等我們買好東西。我覺得我做得很不錯。”

“我敢說你還覺得自己挺聰明呢。”西裏爾不高興地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才不像你那麼聰明,一把抓出那麼多金幣,讓它們看起來很廉價,”她反擊道,“我隻是看見一個年輕人用海綿和桶在刷馬。我拿出一個金幣,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他說:‘不知道。’然後他叫來了他爸爸。那個老頭來了,他說這是一個黑桃幾尼,還問這是不是我的,我說‘是’,然後我問了馬車的事,說如果他把我們送到羅切斯特他就可以拿走這個錢。他的名字叫克裏斯平。他說:‘好啊。’”

坐在一輛小馬拉的時髦馬車上,走在漂亮的鄉間,這真是一種全新的感覺,而且是一次非常愉悅的經曆(這種情況倒不多見)。孩子們各自想著花錢的各種方法,當然是默默地想,因為他們覺得千萬不能讓客棧老板聽到他們的想法。老人照他們說的,把他們拉到橋邊。

“如果你要買馬和馬車,你會去哪兒買?”西裏爾問,裝出很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了一句。

“去找比利·皮斯馬什,在撒拉遜人頭客棧那兒。”老人立刻說,“雖然我不應該提建議,況且我對別人的建議也不全信,但如果你爸爸想買這麼一套,在羅切斯特可沒有比比利更直率、更熱情的人了。”

“謝謝你。”西裏爾說,“撒拉遜人頭客棧。”

孩子們現在覺得,有一條自然規律像雜技演員一樣頭朝下顛倒過來了。任何一個大人都會告訴你,錢掙得難花得快。但是沙精變出來的錢似乎來得容易,但要花起來不僅困難,簡直就是不可能。羅切斯特的小販們一看到這閃閃發光的金幣就退縮了(大多數時候他們叫它“外國錢”)。最開始,安西婭早些時候不小心坐在了她的帽子上,於是想買一頂新的。她選了一頂特別漂亮的,有粉紅色玫瑰花邊並綴著藍色孔雀毛的帽子。它被呈列在窗戶裏,上麵標著“巴黎新款,三個金幣”。

“我真高興,”她說,“如果它說了收金幣,那就是金幣的意思,而不是現在流通的金幣。”

她掏出三枚黑桃幾尼放在手上。由於在沙坑那兒沒戴手套,她的手已經變得髒兮兮的了。店裏那個穿著黑色綢衣的年輕女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過去對另一個也穿著黑色綢衣的又老又醜的女人嘀咕了幾句,然後她們把金幣還給了她,說這不是現在流通的錢。

“這些錢來路正當,”安西婭說,“是我自己的。”

“我知道,”那個女士說,“但它們不是現在通用的錢了,我們不想收。”

“我覺得她們認為錢是我們偷的,”安西婭說著,回到大街上其他人中間,“如果我們帶著手套,她們就不會認為我們是不誠實的孩子了。我的手太髒才引起了她們的懷疑。”

於是他們選了一個簡陋的商店,姑娘們買了棉手套,六便士三個銅子兒一雙的那種,但是當她們遞給那個婦女一枚金幣時,她帶上眼鏡看了看,說找不開。買手套的錢還是從西裏爾的兔子基金裏拿的,那個要九個半便士的綠色仿鱷魚皮錢包也是。他們還去了其他商店,就是那些你可以買玩具、香水、絲帕、書、文具盒以及周圍名勝的圖片的商店。但是沒有一家肯收金幣。一家家地走過去,他們變得越來越髒,頭發也越來越亂,簡在灑水車剛經過的路上滑倒了好幾次。同時他們也越來越餓,可他們發現沒人肯賣東西給他們吃。在兩個糕餅店嚐試失敗之後,蛋糕的香味讓他們更加饑餓。經西裏爾提議,他們製定了一個行動計劃並決定背水一戰。他們走進第三家糕餅店——店名叫比爾——在櫃台後麵的人行動之前,每個人迅速抓起三個新出爐的小麵包,用髒手把三個麵包捏在一起,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他們就這麼抓著十二個小麵包,嘴裏塞得滿滿的,準備著麵對難堪。老板大吃一驚,從櫃台後麵跳出來。

“看這兒,”西裏爾盡量說得清楚,同時拿出之前準備好的金幣,“自己拿錢吧。”

比爾先生一把抓過去,咬了咬,把金幣塞進了口袋。

“快滾吧。”他說著,語氣簡短而嚴厲,就像歌裏唱的那個人一樣。

“那找的零錢呢?”有節約頭腦的安西婭問道。

“零錢!”那個人說,“看我不把你們給拆零了!出去,我沒叫警察來查你們從哪兒弄的錢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