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教子(1 / 3)

教子

噩夢是通常是驚醒的,美夢就不會嗎?

我就是在美夢裏驚醒的,夢中上林苑中牡丹姹紫嫣紅,含蕊皆放,交錯如錦,奪目如霞,而我穿行其間,楚王相伴身側,頃刻間他得詩一首道:“且聽我的‘牡丹’——春風如剪裁紅綃,上林滿苑競妖嬈,穠華姚魏為首冠,芳姿難及女窈窕。”竟以我之顏色比牡丹,真是羞煞人了。。。。。。

人在俗世中生存久了,就有著許多的牽絆,哪怕是想沉醉於夢鄉都不行,自己的心一再的提醒這旖旎綺麗的景致的不真實,既然知道自己在做夢,就沒有不醒來的道理,美夢匆匆結束,醒來想著夢境裏的甜蜜,何不繼續剛才的美夢,放縱自己的思緒總可以吧?哪裏還能睡得著?充其量隻是滿心的幻想而已,要知道我的心連我做夢都不允許我做這種出格的美夢,何況是清醒之下的幻想?還沒有任何的風景出現,罪惡,羞愧立時由心底升起。思緒再也不敢去觸碰心裏的那個角落,閉眼想再睡去,可惜無用,怎麼也不能睡著了。隻能讓自己勞心生意的事情,百轉千回,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淺眠了一會。

沒兩天就是臘月二十三了,快過年了,碧玉來信說她有身孕了,真是一件大喜事,因為林大哥沒有父母至親,所以我去了信叫他們夫妻兩個回來過年,他們倆快到了。繡房定在正月初六開張,今天得個閑工夫和婆婆帶著孩子們一起上街辦年貨,瓜子、花生、蜜餞都不用買的了,家裏都有,這錢塘本就是蜜餞之鄉哪家不自己醃製些個,四鄰八舍的老是給這給那的。真兒今天看見新鮮東西了。這杭州也有糖葫蘆,京城是時常看見的,可這裏我也是難得見,給他買了一串,吃地他小嘴上全是糖渣滓。老吃自家的點心吃食也膩了,到一家小飯館裏坐了下來,叫了幾個小菜,也換換口味,芙蓉剛斷奶,給她弄了碗雞粥,我抱著她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吃,這丫頭很好養,特別乖,真兒手裏拿了個雞腿跑過來要看妹妹,被婆婆把他的雞腿奪下,把他的手給擦幹淨了,才放他過來,我把芙蓉放在腿上樓著,真兒爬上凳子嘴裏叫著“妹妹”我一個沒有注意,死小子把嘴湊了上去,往芙蓉的臉上貼去,親到了還眉開眼笑的逃了下去,躲到了小春紅的懷裏。我看芙蓉臉上一攤油漬,死小子吃雞腿吃的滿嘴油,都蹭芙蓉臉上了,我瞪了真兒一眼,拿出帕子把芙蓉臉上的油漬輕輕抹去,小丫頭咧開了嘴對著我笑,還發出咯咯的聲音,看著這兩個寶,我和婆婆都笑了出來,真兒和小春紅也圍過來看。芙蓉紅彤彤,粉嫩嫩的小臉著實可愛,我也忍不住親了一口。婆婆把手伸到她小脖子裏做鬼臉嗬癢癢,不知道是逗小芙蓉,還是小芙蓉逗我們,都哈哈大笑,桂嬤嬤還說芙蓉真像我親生的。這時候我看見容嬤嬤向我努了努嘴,順著方向抬頭,我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水蓮站在我們身後,大家看見她了以後都回到原來的位子上,我看見小春紅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心裏的反感就湧了上來,我抱好芙蓉繼續給她喂粥。

“夫人,小小姐真是討人喜歡,可以給奴家抱一抱嗎?”水蓮問我,那聲音有點急切。我看了她一眼,她身邊也有個丫頭在。“可以啊!”我說,說完就抱著芙蓉站了起來,要給她,在她接過手的時候,我托著芙蓉的手用了點力氣,稍微擰了芙蓉的小屁股一把,所以芙蓉一到她手上就放聲大哭,也不知是我真的下手重了點,還是小丫頭看見陌生人所以哭的特別厲害,任憑她怎麼抱怎麼哄也不成。我婆婆剜了她一眼說:“孩子要哭壞了!”就接過手去,芙蓉本來大部分時間是我婆婆帶著的所以一到我婆婆手裏,沒有拍兩下就收住了淚珠,看得水蓮滿臉尷尬滿臉倉皇,匆匆出了店門,上了轎子就走。吃好東西,芙蓉要睡了,所以婆婆就帶她回自己的鋪子裏,容嬤嬤和桂嬤嬤也說累了,我就帶著真兒和春紅去逛南門的集市。

真兒真叫頑皮得像猴兒一樣,剛到南門的集市裏就不見了影蹤,這快過年的了,人真的如山似海,我和春紅鑽來鑽去就想早一點發現那個小小的身影,可就怎麼也見不到,已經一個時辰了,真兒才七歲啊,能跑哪裏去呢,會不會?我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要真被人拐走了可怎麼辦?真到走到市集盡頭的再左轉的那條小弄堂裏,聽見裏麵是孩子的聲音,也許真兒在裏麵?我走了進去,看見幾個小孩圍在那裏,我撥開孩子們看見我家那個寶貝疙瘩,正騎在一個小孩的身上,出拳猛揍身下的孩子,嘴裏還在叫:“我叫你罵我娘,我打死你!”旁邊還有一個小孩子也一樣嘴裏也罵著:“看你還敢罵真弟的娘,我打死你!”圍觀的孩子看見有大人過來就跑掉了。

“真兒!”我忙叫上前去把他和另外的那個小孩拉開,他們身下的小孩子爬了起來,我認得是五叔公的兩個小孫子,論輩分我們家真兒要叫他們“叔”,這兩個孩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在那裏嚎啕大哭,卻被我旁邊的小孩子大喝一聲:“還哭,還想挨揍?”是京城的口音,雖然年紀小小,恐怕不比真兒大,但話裏卻極有氣勢,讓我都心頭一震。“我要告訴我娘去!”那兩個孩子被嚇了半晌都沒有話,過了很久才像猛然覺醒似的逃開了,遠遠的在那裏哭著說。

“娘,這是峰弟!”真兒拉著那個孩子的手對我說,然後轉頭對,那個孩子說:“怎麼樣,我娘比那個仙女更像仙女吧?”

“仙女姨姨好!”那個孩子五官應該是北方男孩子的那種俊秀,不像我家真兒生的像我,像個小女娃,雖然打架的時候弄得渾身是泥,可是身上的衣服卻是雲錦裁成。雲錦?可隻有宮廷才能穿的,他是?我仔細端詳這個孩子,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難道是?應該是了,五官裏有三分像他。“你應該叫伯母!我比你大!”真兒在那裏叫。“你哪裏比我大?個頭嗎?我們比!誰高!”那個小孩問真兒,然後跟真兒比,果然比真兒高出一個頭頂。正在這時我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峰兒!”那孩子一看見他就飛奔過去叫:“父王!“撲到他身上,他看見寶貝兒子滿身是泥,也直搖頭問:“怎麼又淘氣啊?”

這孩子和我家那個還真是一對寶貝也在那裏避重就輕的說:“父王,今天我認了一個弟弟!還有弟弟的娘,一個像仙女一樣的姨姨!”我家真兒一聽見就叫了:“我是哥哥!你才是弟弟!”

“真兒!別沒規矩!”我嗬斥,“民婦見過王爺千歲!”

“真兒,你也來見過王爺千歲!”我叫真兒行禮,真兒雖然活潑,但是我也沒有跟他講過千歲是稱呼,所以他在聽我的話行了禮後,像隔壁的燕兒一樣問我:“娘,他有一千歲嗎?你不是跟我說隻有烏龜和鱉才能活一千歲嗎?對了還有鬆樹!”這些話是很小聲,可是我們和他們父子相距實在太近了,因此我能聽到的同時也傳進了他們父子耳朵裏。我現在能了解燕兒娘的羞愧於何來了,我也是滿臉尷尬。他的兒子很得意且很認真的說:“真弟,千歲呢是因為我父王是王爺所以要稱千歲,像我皇伯是皇上就要叫萬歲,不是說他們像千年的王八和萬年的龜那樣可以活那麼久。知道嗎?他們肯定比不上王八和烏龜的。”什麼跟什麼啊!但是我兒在那裏認真的點頭更離譜的說出來是:“哦,明白了,你爹不像王八那樣可以活那麼久的!”我真是窘迫異常。到是他哈哈一笑對真兒說:“對了!沒有人可以像王八一樣活那麼久的!”順便捏了捏真兒的小臉蛋,“真兒幾歲啊?”“七歲!我是正月裏生的哦!”真兒特地說出正月裏,這個孩子就是精乖。“哦!那峰兒比你小了,他是十一月出生的,和你一樣七歲!峰兒,叫真哥哥!”他拍了拍峰兒的小腦袋說。峰兒顯然不情願,不過還是叫了“真哥哥!”真兒拉住峰兒的小手說:“峰弟弟,要不這樣好了,你這個月叫我弟弟,下個月我叫你弟弟?”看來他真的很重視這個朋友。聽見這句峰兒馬上笑逐言開說:“不用了!你比我大,你就是我哥哥!真哥哥!”他把孩子教養得很好,胸襟很寬闊。

“峰兒,這是你寧姨姨!”他對峰兒說。

“寧姨姨!”孩子叫我,然後抬頭用不解的目光問:“父王!你認識真哥哥的娘?”多機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