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離(1 / 3)

分離

他走了,已經啟程了。我找了丐幫的幫主,因為天下就數他們消息最靈通,我請他幫我打探消息,哪怕是一點的風吹草動。有奕的保證真的不夠,我還是考慮了最壞的結局,所以今天我把峰兒和真兒帶了出來,跟隨我的還有那個鐵麵侍衛衛廣,他是奕的心腹,他一定要寸步不離他的小世子,所以我隻能帶著他了。

到了個山青水秀的地方,茶園滿山,山腳是稻田一片碧綠,在這蒼翠掩映之中,一個村落展現在眼前,什麼叫世外桃源,這就是了。莊稼漢們撩起了褲腿,高聲談笑著在我們身邊走過,走到村口,有兩個放哨的人過來盤問:“來者何人?”還沒有等我回答,真兒就搶先回了:“是我啊,快跟我姑姑、姑父說我娘來了。”那人一見真兒和峰兒馬上就說:“原來是兩位小爺,我馬上去稟報。”匆匆忙忙的跑了進去。

我帶著孩子慢慢往裏去,難得衛廣還有另外的表情,他詫異的問:“這裏就是清水幫的總堂?”我點頭。難道山賊就一定要弄個骷髏頭掛門口才行啊?他們自己也做生意,有茶葉鋪子、鏢局,山下的梁田也是他們的,這裏的人早就過著還算富足的生活了。對於這頭不開化的強驢,我懶得解釋。

“妹子啊!你來了!”這洪亮的聲音肯定是我林大哥的。

“小姐!”碧玉也迎了上來,差點認不出了,原本纖細的小姑娘,如今是腰身渾圓,臉上的肉快堆起來了。

“碧玉,好福相!”我打趣。

“小姐!你取笑人家。”碧玉扭捏著,不好意思,“都怪他,自從我有身孕,他天天讓我吃一隻雞,一個肘子。害的我天天長肉,如今生完孩子怎麼都瘦不下來。”說完,瞪了林大哥一眼。林大哥呐呐地說:“這是秦嫂子說的,說女人生孩子最傷身子,要補的。”

碧玉是如此幸福,若蘭是如此幸福,唯我卻是如此不幸。哪怕隻需要能偶爾相見也變成了奢求。現時現刻我還可以為他牽掛,可就連這個我恐怕也隨時會失去。把孩子交給了碧玉夫婦我匆匆下了山,這好山好水好風光,幾時屬於過我,我以為踏過險山惡水後,雖沒有世外桃源,卻也可有座小村莊讓我可以平淡度過餘生,沒有想到休憩一小程後是,昏暗無邊的前程,可以讓我就此覆滅,無力再走下去的,望不到頭的荊棘叢林,哪怕移動一小步也可以讓我渾身是血。是我兒時太奢靡,把幸福都揮霍了嗎?這稻田多豐美?是林大哥的,孩子們沒有我,他們能照顧的,婆婆碧玉也會照顧的,是嗎?應該是的。那麼沒有我,他們也能夠好好的活著。我強迫自己接受這個觀點。這樣奕有個萬一,我也能隨他而去了。這樣我就也能和碧玉和若蘭一樣幸福了。

下了這個決心,讓我整個人輕鬆起來,連死都不可怕,還有什麼可怕的?我仍舊努力照料生意,丐幫的第一個消息過來了,就算我知道他們是天下第一大幫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幫會,可我也沒有想到他們給我的消息會詳細到如此地步,包括了我要他們打探的任何一個人的飲食起居,連皇上咯了幾次血都寫的明明白白,真讓我咋舌。歐陽幫主的解釋是天下何處不江湖。不過如此詳細的消息對我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好處了,更何況歐陽幫主還托人,每天送一份孫國丈和皇上的行動詳情給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昨天收到的是奕跟皇上說他的心裏隻要以寧足矣,看到這樣的字眼,繞是我早知他的心意,還是臉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日子就這樣戰戰兢兢的過去,才一個月,我恍若過了整整一年,看到書桌上的信箋,一麵是奕滿紙叫我放心的話語,一邊是孫國丈上書給皇上要殺了奕和大皇子,皇上勃然大怒,信上說奕可能性命不寶,可我卻在這個時候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孫國丈實在太操之過急了,這是他一生再也無法糾正的錯誤,如他這種人別人當真要陷害他是陷害不了的,隻有自己才能害自己死無葬身之地。皇上本來就是想讓外戚和皇室兩分權,相互製衡,隻是他拿捏不定的是皇室中人有先天的血統優勢,不是你一個國丈能製約的了的,所以如果孫國丈謙遜而忠心,當真能將孤兒寡母托付,豈用得著你說?他早就把奕的人頭切了下來了。而現在孫國丈反而氣焰囂張,那麼就非要皇室宗親來分而治之了。奕的命完全保住了,我放心了。這麼多天以來,心頭的重壓驟然挪去,整個人還沒有能適應,呆滯在那裏,不知道幹什麼的好,什麼都做不了,不如去散心,走上了街頭,看到了濟善堂這三個蒼勁的字。這是王魁的曾祖父親筆書就的。“濟事為懷,行善為本。”傳承了百年的老號,斷斷不能在我手裏拱手他人。

走進店堂,裝飾一如往昔,並未改動過分毫,隻是店堂裏已經沒有了往日的人來人往,網可羅雀是最好的形容,我一進去,就有人招呼:“夫人,是不是有病啊?”怎麼有這麼說話的?看來真的冷清太久了,以至於說話都不會了。

“混帳東西!這位是濟善堂的以前的東家,王家的夫人。”出來的老者,這個看似和善的老人,在我落難的時候卻是一腳踩得最重的。記得那時我走過這個街頭,他曾經趾高氣昂的用他那雙細小的眼睛瞟了我一眼,鼻子裏是不肖的哼聲。難怪嗎!他等婆婆落難,等我落難已經等了將近十年了,從我婆婆把濟善堂從一個一般的小藥鋪,經營成和他並駕齊驅的大藥房,到我手裏更是讓他望塵莫及,他能不憤恨?可惜啊!當年,在暴雨如注之時,我就將這“濟善”二字發揮的淋漓盡致,沒有了王家,這濟善堂,也就名存實亡了。在他手裏能成什麼大氣?藥鋪營生本就該以義當先的,奈何他眼裏隻有銀子,以利打頭,把個好好的藥鋪打理的。。。。。還說什麼?這情景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她就是西湖邊上八品居和雲錦坊的東家?”那個後生,還很不可置信得打量我。酒樓和繡坊已經讓杭州人再一次認識了我。

“王夫人,真乃奇女子,短短時間內讓王家東山再起,李某人行商數十載都未見過如此奇才,佩服!”他一抱拳。這些話還真受用呢,他和我不算死對頭,也是老冤家了,如此恭維我做什麼?

“李老爺過獎了!”看他後麵怎麼說吧。

他請我進了後廳堂,物是人非就是現在的感覺,這草藥的味道實在讓人聞著舒坦。“夫人,不知道可有再踏足著草藥行的想法?”他試探著問,仔細的看著我。

看來他已經萌生退意了,這藥房裏,坐堂的大夫已經全走光了,他已經維持不下去了。“考慮中。並未下決定。”我說。

“夫人,可想收回濟善堂?”他小心翼翼的問。

可真直接,看來真的熬不下去了,要不然不怎麼會像賣破布似的在我麵前兜售?“這個心是有過,到是家裏的老人的想法,我是想另開一爿就是了。”我呷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這念舊有時也沒有必要,想李老爺既然對於濟善堂如此深愛,當年不惜花血本購置。既然濟善堂得了這麼個主人,我何苦來奪人所好?今日的八品居、雲錦坊和當年王家家傳生意可有半分關聯?既然如此,今日來不過是看看當年的裝飾,也可以給新藥房一樣的布置,慰藉老人的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