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雨害怕的想要驚呼,卻被麵前的家夥捂住自己的嘴,脖頸瞬間傳來的劇痛讓她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玉璕爆發出和他那個年齡完全不符合的狠毒和老練,仿佛他已經沉浸殺人這個活計之中多年,而絕非是一個在學院就讀的普通學生。他清澈的眼裏一排排刀劍隨意排列組合,那隻纖細的手握著一把折刀。灰色米格妖獸皮因為長久的摩擦而顯得光亮冷厲,那些紋路因為歲月的摧殘而留下一道道痕跡,那些痕跡如同鏡子一般反射著那個高大男人的恐懼,他的目光,他的慌張,盡數在其中反複交纏。仿佛就是蝙蝠的巢穴,它們在尖叫之中瘋狂逃離。
盯著那個男孩的傭兵心中升起了驚訝,因為他在那一瞬間消失了。他懷裏的女孩因為昏迷而無力的墜下,她如同墜落如海裏,長發和海藻般紛亂美麗。他們自詡都是經曆過生死的男人,可是那家夥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威壓壓入他們的眉心,致命的刀鋒咬合在他們的脖頸上。本是平靜的死水瞬間高漲,變成了滔天的巨浪,隻在片刻便淹沒了所有人。
玉璕忽然出現在傭兵隊長麵前,手裏旋轉著一把黑漆漆的折刀,造型普通,卻帶著鋒利的美感。他逼近了那個常年舔血的男人,那個一直和妖獸廝殺的男人,那個被尊稱為先生的男人。
不可思議的一幕在他們麵前爆炸,他們因為腦袋的遲緩什麼也做不出,他們腦海裏唯一可見的是一條血線的迸發,如同一條極具張力的繩子在陽光下迸發出一層層的灰塵,那個男人想要發聲,卻被對方使勁的捂住嘴。玉璕狠狠的肘擊在對方的胸口上,單手捂住對方的嘴,男人更加的慌張,手中的刀因為乏力而掉落,玉璕的腳狠狠踩在那把刀上,那把折刀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隻留下談談的黑色殘影。
男人奮力的瞪著腿,底下慢慢地被刨出兩個淺坑,嘴角溢出的鮮血如同冒泡一般噴發在他白皙的手指上,那些紅如番茄醬般惡心。男人在最後一刻依舊拚命的睜大眼,他要記住這個家夥的臉,記住這個家夥如同被刑具打造的眼神。
玉璕從他右邊脖頸之上抽出折刀,目視那個家夥的身體從牆壁之上滑落,頭無力的斜在一邊,目光呆滯而又可笑。玉璕蹲下身子,折刀在半空比劃,然後耐心的在對方的衣服上擦拭著折刀的血跡,渾然不顧邊上四個傭兵大漢。他很細心的做著那一切,仿佛是在洗衣服般愜意,那些家夥躡著步伐小心向前,如同捕殺一隻妖獸般慎重,可是卻在那個家夥每一次眼神的變化之後都膽顫的後退。他是一個連初識都為過的學生,而他用一種洗衣服的心態在麵對所有人,他手中的那把折刀還在擦拭著血跡。這個黑色的通道陷入了寧靜,每一個人的呼吸聲的凝重變化都能被捕捉。
可是他們至始至終都未曾上前一步,到死都沒有,在麵對胸口傳來的劇痛之時,竟然是一種解脫的表情。他們懷著感謝的心情去麵對後麵偷襲的人,仆從吃了一驚,於是手中的刀更是加大了力度,甚至反複旋轉了幾周,在確定對方已經歇氣之後,才放心鬆了一口氣。而他們至始至終也未能弄清楚這些雇傭兵死之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救贖?
蕭尋膽顫心驚的看著那個擦拭完折刀血跡的男孩微微起身,他的眼神還是如同在學校般平淡,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蕭尋想起了老師說的那句話:“有些人生來就注定是先生。”
“而有的人生來就注定是殺手。”蕭尋冷冷的對自己說道。
“有水和香料嗎?”蕭尋被嚇了一跳,發現是玉璕那張略帶些清秀的臉,重重地舒了一口氣。他招呼仆人為他拿來水,至於香料蕭尋不準備點,否則就太對不起自己那種禍害娘家婦女的臉。蕭尋看著那個家夥孤零零的走到角落,不知為何生出些可憐。他認得他,那個未過初識卻依舊呆在學院的家夥,他的存在如同紅花綠葉後麵的雜草般不顯眼,不好不壞,那就是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