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我們離開戚府已經幾個月了,外麵的局勢似乎也平靜了許多,我們是否該讓寶兒重新上私塾了?”戚母一邊串著珠子,一邊詢問。
“再等些時日吧。”戚夙容回道。她在等一個人,八年前曾名動天下的金科狀元許琛,被譽為天縱英才,聰明絕頂。然其性格古怪,桀驁不馴,無法忍受朝廷的繁文縟節,做官不到兩年便辭官而去,從此杳無音訊。
上一世,他一共收了三名弟子,這三人無一例外,在數年後全都成為了權傾一方的國之棟梁。許琛或許無法成為一名好官,卻絕對是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良師。
夙寶本有機會成為他的弟子,但許琛收學子有兩點古怪的要求,眼緣得其一;其二,須交付束修兩千兩,若暫時無法交付,可簽下欠條,每過一年,利息翻一倍,直至付清。隻要滿足這兩點,無論出身高低貴賤,皆一視同仁。
當時,戚家境況淒涼,別說兩千兩,就是兩百兩亦籌不出來。雖說可以簽下欠條,但戚父和戚母對許琛的為人頗有猶疑,再加上戚夙容和顧錦雲的婚事已經敲定,手頭拮據,實在不願再背上債務。後來顧錦雲主動提出要承擔這筆費用,卻又被好麵子的戚夙容給拒絕了。故而夙寶拜師之事,最終不了了之。
而後,夙寶進了一家普通的私塾,學業雖未曾被耽誤,卻受盡同窗的排斥和孤立,性格逐漸變得陰鬱。此事可以說是他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不同的選擇,截然不同的未來。
“我想讓夙寶拜入許先生門下。”戚夙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許先生?”戚母微愣,“哪位許先生?”
“許琛許子贄,曾經的金科狀元,見識廣博,才名遠播。”戚夙容回道,“我聽說他近日便會入京,並有意收幾名弟子。夙寶若能拜入他的門下,必將獲益良多。”
“是嗎?”戚母並非有主見的人,聞聽女兒此言,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不過,”戚夙容又補充道,“需要給許先生準備兩千兩的束修。”
“什麼?兩千兩?”戚母訝異道,“家裏還有餘錢嗎?”
“省省總會有的。”
戚母遲疑道:“那位許先生,真的值得我們花費如此多的銀子嗎?”
“絕對值得。”戚夙容肯定地點頭。她隻擔心夙容入不了他的眼。
上一世許琛入京就在皇後壽宴的兩個月後,剩下的時間已然不多,她要盡快賺到兩千兩,若隻能簽欠條,爹娘恐怕不會同意。
就在戚夙容為銀子發愁時,一個賺錢的機會便出現了。
“有人想要一副佛繡?”戚夙容看向秦湘。
“正是。”秦湘笑道,“據說這位公子的母親信佛,每年都會去蓮山靜修,故而想送他母親一副佛繡。他出價很高,但需要先看圖樣。除了我們秀莊之外,他另外還請了幾位有名的繡娘,到時會在我們當中選擇其一。”
戚夙容想了想,問道:“可知那位公子的身份?”
“太尉之子柳慕涵。”
“是他?”柳倩兒的兄長?戚夙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應了下來。若是完成這個單子,夙寶拜師的束修便不用擔心了。
兩天後,柳慕涵再次來到雲容秀莊,見到戚夙容繪製的圖樣,頗感滿意。雖隻是簡單的白描,但線條流暢,運筆自如,佛像儀態莊嚴,慈祥,甚合佛家意境,看得出繪圖之人技藝不凡。
“不錯。”柳慕涵笑了笑,問道,“不知繪製此圖的繡娘是何人?能否告之名諱?”
“這……”秦湘客氣地笑道,“敝莊主人行事低調,向來不輕易透露姓名,還請公子見諒。”
“哦?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強人所難了。”柳慕涵並未追問,點頭道,“這副佛繡,還請務必在一個月內完成。”
“公子請放心。”
柳慕涵留下定金便離開了。
出了秀莊,回到太尉府,他對一名侍衛吩咐道:“去查一下雲容秀莊那位繡娘的身份,盡快回來彙報。”
他不能讓一名來曆不明的人幫他母親刺繡,到時母親問起亦不知如何應答。
“是。”侍衛應聲,轉身而去。
傍晚,侍衛回報:“雲容秀莊的繡娘是戚朔戚大將軍之女,夙容小姐。”
“你確定?”
“屬下親眼所見。”
柳慕涵皺了皺眉,對自己的書童說道:“明日你去雲容秀莊退了這筆交易,定金便不必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