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夙容用手指點了點額頭,狀似為難道:“若我實言相告,你們恐怕也不會相信。”
上一世,正是夙寶參加童生試被拒這一年,朝廷對會考內容進行了改革,輕詩詞歌賦,而重經義策論。這一年,不知有多少考生因為此番變動而名落孫山。其中孫俊軒便是落榜學子中的其中之一。
“盡可直言。”季雲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封湛亦饒有興趣道:“我也想聽聽看。”
“好吧。”戚夙容微笑道,“其實我家祖上出過一位精通命理術數之學的先輩,他的本事我亦學了幾分。”
她又開始假借鬼神之說來避重就輕地掩飾。
“命理術數?”孫俊軒奇道,“你的意思是,此事是你卜算出來的?”
戚夙容點頭。
幾人麵麵相覷,雖不全新,但眼前此人卻在他們心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封湛笑道:“想不到卓兄弟竟有此異才,不若現在就幫在下卜算一下?”
“封大人想算何事?”戚夙容笑了笑,她對別的人或許還有些心虛,但對於同她一起長大的封湛,卻知之甚詳。
封湛思索片刻,說道:“在下心慕一位佳人,卻不知佳人是否有意與我。卓兄弟便給我算算,我與那位佳人是否有緣?”
戚夙容收斂笑容,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封湛一生,直至他失蹤於異國他鄉,都未曾娶妻生子。
她凝視著封湛,目光幽邃,身上不自覺透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肅之氣。
封湛感覺自己好像被看透一般,心髒不受控製加速跳動。
片刻後,戚夙容收回目光,卻沒有說話。
“如何?”封湛問道。
其餘三人亦好奇地等待戚夙容的回答。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此言是說封大人將來隻會癡情一人?”孫俊軒詢問道。
“癡情未可留,白頭空孤守。”戚夙容依然以詩作答。
孫俊軒無語,這不是咒人家獨守終身嗎?
“你的意思是,我與佳人絕無可能?”封湛沉聲問道。
戚夙容並未正麵回答,隻是言道,“人的命運並非天定,卜算的結果可作為警示之用,卻不可聽天由命。以大人的品貌,紅鸞星或許就在身邊亦未可知,強求不可得,不如小退一步,說不定能看到更寬廣的天地。”
戚夙容並不知封湛心屬何人,但最後結果肯定是無疾而終。若非那名女子已嫁作他人婦,又或者已不在人世,否則以封湛的性格和家世,當可抱得美人歸。可是上一世,他卻孤守了一生。
“你說的對。”封湛笑道,“人不可聽天由命,我還未曾追求,又怎知結果如何?我封湛從來不會退縮,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一旦做出決定,便是義無反顧。”
說著,便朗笑起來。
季雲等人眼中皆露出欣賞之色。
戚夙容暗笑自己多慮,以封湛的豁達,又怎會困於憂思?
黃昏時分,封湛找好需要的書籍,便告辭而去。
戚夙容也離開英書閣,返回側莊。剛打算換裝,元奚走了進來,麵色嚴肅道:“皇上連招幾位王爺入京,怕是要動手了。”
“意料之中。”戚夙容接過元奚遞來的紙卷,一頁頁翻看,突然動作一頓,喃喃道,“景王三日後便可抵達京城?”
“是。”元奚望著她,欲言又止。
戚夙容見狀,將紙卷收拾好,不經意道:“你是否打算投效景王門下?”
元奚先是一驚,隨即沉默地點點頭。
“我沒有意見。”戚夙容笑道,“想必你已經看過密信了?”
“你也看了?”元奚反問。
“不僅看了,我還將密信交了上去。”她指了上方。
“什麼?”元奚驚怒。
戚夙容平靜道,“別急,此事我並未打算瞞你,或許還能成為你投效景王的敲門磚。”
元奚皺眉,疑惑道:“此話怎講?”
戚夙容並未回答,隻是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八”字。
元奚看了半晌,突然臉色微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此事隻能你知我知,景王知,其餘人一概不能透露半句。”
元奚點點頭,眼中閃亮,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不過戚家怕是會有一劫,但願能平安渡過。”戚夙容望向窗外,麵色沉肅。
“不用擔心,戚家遠比你想象中更有實力。”元奚說道,“戚將軍並非毫無所恃。”
“哦?你知道些什麼?”戚夙容問道。
“過一陣子你就知道了。”元素笑得別有深意。
戚夙容便不再追問,隻是說道:“對了,你既然決定跟隨景王,那麼你的仇人就由你親自對付。”
“當然,你已經為我創造了最有利的條件。”元奚抱拳行了一禮,“大恩不言謝。”
言畢,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