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會憂思成疾?”戚夙容不滿地嘟囔。
“我早說過,你心思太重,小小年紀,不知如何放鬆自己。”
“哦?那你知道?”戚夙容抬頭看他,笑問,“教教我如何?”
顧錦雲想了想,遲疑道:“逛街?”
“沒意思。”戚夙容搖頭。
“踏青?”
“京城附近的名勝古跡,我都走遍了。”
“釣魚?”
“不喜歡。”
“……”顧錦雲默。事實證明,他也不是一個懂得放鬆的人。
“還有嗎?”戚夙容嘻嘻笑道。看他為難的樣子,甚是開心。
“還有,”顧錦雲深沉地望著他,說道,“和顧錦雲生寶寶。”
“……”戚夙容表情微變,從他懷中退出來,背過身去。
“怎麼了?”顧錦雲皺眉。
“沒事。”戚夙容臉色發白,心口陣陣發疼。
“我說錯話了?”顧錦雲將她轉過來。
戚夙容搖頭,深呼一口氣,笑道:“真的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顧錦雲看了她半晌,說道:“那好,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戚夙容乖巧地點頭。
顧錦雲附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然後從窗口躍了出去。
戚夙容待他走後,徑直走進房間,無力地坐在床邊。
寶寶?她捂著肚腹,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曾經有一個生命在她腹中孕育,她卻沒有保住。
“對不起,對不起……”上一世她失去了太多,這輩子絕不能讓悲劇重演。戚夙容緩緩抬起頭,含淚的眼中透著一份堅決。
幾天後,會考正式開始。考試內容果然如戚夙容所言,棄詩詞歌賦,主經義策論。
季雲等人心中驚駭的同時,亦暗自慶幸。他們之前抱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思,結合當今的時勢,與先生深入探討了一番,甚至還專門選了幾個論題進行策論。
許琛的三個學生,季雲最擅長策論,黃徵次之,孫俊軒最弱。此次論題恰好有一道是孫俊軒這幾天做過的,先生還給他進行了點評和補充。原本一篇次等策論,變成了中上等。他心中大喜,直接以這篇策論作答。
會試結束,考生三三兩兩地走出貢院,有些人神色晦暗,有些人滿麵春風。
季雲三人彙合,相互詢問了一下各自的考試情況。
孫俊軒小聲道:“若非卓凡提醒,我此次怕是懸了。”
黃徵笑道:“策論有三篇,你答了幾篇?”
“兩篇。”孫俊軒苦惱道,“第三篇不知如何切題,估計會被評為下等。”
“不必擔心,順其自然。”黃徵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季雲四下看了看,問道:“你們可有看到卓凡?”
孫黃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不知他在哪個考場,一直沒看到他。”孫俊軒擺擺手。
“回去問問便知道了。”
“你們問我考得如何?”書閣中,戚夙容笑著回道,“我根本沒有參加會考。”
“什麼?”三人同時驚愕。本以為他有此卜算之能,此次會考當可一舉中的,誰知他根本沒去考。
“為何不考?”孫俊軒問道,“就算你不是舉子,但隻要請一位有名望的大人舉薦一下,也可以破格參加會考啊?”
“我無意仕途。”戚夙容一邊抄書一邊平靜道,“比起做官,我更喜歡做一名閑雲野鶴的隱士。”
“隱士?”孫俊軒怪叫道,“你才多大?就想做隱士?”
哪個少年不是年少輕狂,誌向遠大?眼前這位,小小年紀就有避世之心,實在古怪。
黃徵首先笑道:“卓兄果然與眾不同,心性甚是灑脫。待三十年後,我亦想隱居山林,悠然度日,到時與你比鄰而居如何?”
“你們想得可真夠遠的。”孫俊軒拍了拍額頭。
“可惜。”季雲開口道,“若卓學弟參加會考,說不定我們四人此次可同時中榜。”
“對啊!”孫俊軒擊掌道,“那咱們英書閣可要大出風頭了,先生的五名學生,個個榜上有名。哈哈哈,想想便大快人心。”
“有你們,足矣。”戚夙容目光幽深,笑看三人。
季雲心中有一次升起那種仿佛被人看透的感覺。之前他並不太相信卓凡所言的命理術數之說,但經過會試之後,開始有些相信了。眼前這名少年,有一雙特別的眼睛,每當“他”專注地凝視他人時,總像是能看見什麼一般。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卻也生不出厭惡之意。
五天後,會考放榜。
季雲高中探花,黃徵位居第七,孫俊軒名列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