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戚夙容探試著問,“若一年後顧錦雲反悔,女兒豈不是嫁不出去了?”
戚母忿忿道:“他敢!他若敢負你,你爹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娘,您居然也有如此強悍的一麵?戚夙容驚奇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戚母神色緩和,溫聲道:“你好好躺著,娘去吩咐廚房給你送些吃的。”
戚母走後,平兒走過來,低聲道:“小姐,顧少爺還在院子裏跪著呢。”
戚夙容一怔,掙紮著坐起來,平兒立刻上前攙扶。
她緩步走到床邊,打開窗子,透過雨簾,與院中的顧錦雲遙遙對視。
眼中一片朦朧,看不真切。耳邊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似乎在傳遞著什麼。
“他跪了多久了?”戚夙容問。
“從昨天早上開始。”
“咳咳。”戚夙容低咳幾聲,對平兒道,“去請我爹過來一下。”
平兒應聲,打算先將戚夙容扶回床上,戚夙容卻是一動不動。平兒無奈,隻好先去請戚父。
戚朔對顧錦雲失望透頂,恨不得一掌將他拍死。但考慮女兒的將來,也隻能忍下這口氣。隻是他沒想到女兒清醒第一件事就是要他原諒這小子,戚父自然不忿:“我沒打死他,已經算對得起他了,還想讓我原諒?就讓他跪著吧!”
“爹,那夜的事,女兒是自願的。”戚夙容道。
“你自願的?”戚父不可置信道,“你可是未出閣的閨女,怎能恬不知恥地與男子做出苟且之事?想要整個戚家為你蒙羞嗎?”
“對不起,爹,女兒行事確實不檢,但當時亦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戚父冷聲問,“怎麼個不得已法?”
戚夙容便將顧錦雲被下藥之事說了出來。
“你真是太糊塗了!你怎知他真的被人下了藥?即便被下了藥,他為何不去勾欄院解決,反而要來找你,壞你清白?”戚父一連串質問。
戚夙容平靜道:“他遭遇意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女兒,足見他對女兒的真心。事後,他主動請罪,亦不失為一位有擔當的男子。爹,小懲大誡皆可,再讓他跪下去,恐遭人話柄,您也不想女兒的聲譽受損吧?”
“你呀你呀!”戚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若非他是你未來夫婿,否則為父就算是打死你,也不讓你活著丟戚家的臉。”
“對不起,爹。”
戚父又看向跪在雨中的顧錦雲,狠狠道:“但讓我放過這混賬小子,絕無可能。”
“爹,來日方長。”戚夙容溫聲道,“錯已鑄成,打罵亦於事無補。不如罰他一輩子照顧女兒,疼惜女兒,保護女兒,永不負心吧。”
“我顧錦雲發誓,一輩子照顧你,疼惜你,保護你,用不負你。”顧錦雲不知何時出現在窗邊,凝視著戚夙容,慎重允諾。
戚夙容脈脈與他對視,眼中的溫柔足以讓他沉淪。
戚父在一旁看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小子,真不知修了幾世的福才能得到我家夙容的青睞。滾吧!一個月之內,都別讓我看到你,否則看一次打一次!”
顧錦雲躬身行禮:“多謝世伯。”而後看向夙容,“我明日再來看你。”
“不許來!”戚父冷喝。
顧錦雲又行了行禮,轉身離開。他渾身濕透,鮮血滲著雨水,在衣服上暈開。
戚夙容立刻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爹,你真的打他了?”
“哼,他不該打嗎?”戚父瞪著她,“你給我老實待在房裏,哪也不許去!”
說完,他背著手,氣衝衝地走出房間。
第二天,戚夙容發現戚家多了三個人,全是年約四五十歲的男子,身上全都帶疤,其中一人還是獨臂,看似平凡,卻隱隱透著一種從戰場中磨礪出來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