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
順利喂小娃娃吃完一碗燉蛋,小娃娃一口氣吃了個精光,努力加餐飯,身體棒棒,精神滿滿,小手拿起用來擦嘴的棉布巾遞給我。
“弘明好了不起。”我接過棉布巾,笑著給小娃娃擦拭小嘴、小手,低頭在嫩嫩的臉頰上賞了一個吻。
可小娃娃還嫌不夠,抬起另半邊臉,湊到我麵前。“滿滿,親——”
“好咧。”我笑著,大方地再賞一個香吻。
小娃娃嗬嗬憨笑,雙手握住床頭的橫欄,翹起小屁股,搖搖晃晃地支撐起身子,然後放開橫欄,邁開蹣跚學步的小短腿,一步、兩步……突然一個撲倒,將我壓倒在床鋪上,兩人滾成一團。
“滿滿親……寶寶愛。”小娃娃童音軟軟,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小嘴在我的臉上猛親,狂塗口水。
“小阿哥!”巧月驚呼,“您會把福晉壓壞的!”她一把抱起小娃娃,阻止小娃娃對我肆虐橫行。
“姨姨——寶寶愛。”小娃娃以為巧月姨嫉妒他獻吻給額娘,小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以示告白:弘明愛額娘,也愛巧月姨,巧月姨不要擔心。接著他嘟起小嘴討好地湊過去,借親吻之名,行塗口水之實。
“小阿哥,您別這樣……”
巧月哭笑不得,我與一旁的瑞珠皆是忍俊不禁。這小子呀,越來越調皮了。
正想著把小家夥抱回來,眼角的餘光隨意一瞥,看到十四站在門口。
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現在還沒到正午呢。
“阿呐——”小娃娃也看見了十四,開心地直叫,伸出手要十四抱,也要和阿瑪玩親親。
十四輕輕笑了笑,但那笑看上去怪勉強的,好像是強擠出來似的。“弘明乖。”他親了親小娃娃的小手,卻沒像往常一樣,將孩子抱進懷裏。“把小阿哥抱下去。”他對巧月吩咐道,又朝瑞珠使了個退下的眼色。
巧月抱弘明出去,瑞珠合上房門,屋子裏隻剩下我和十四。
氣氛透著說不出的古怪,我站起身,走向十四,想問他怎麼了。
十四無言地望著我,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緩緩抬起,他的手裏拿著一卷明黃色的卷軸。
“做什麼呀,神神秘秘的。”
我正要拿過來看,十四卻猛地收束五指,握緊了卷軸。
“這不是要給我看的麼?”我問,眼見十四神色沉凝,一臉肅容,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十四握著卷軸的手微微顫抖,像是在掙紮著什麼,最後,他終於做了決定,鬆開了手。
我從他手裏接過卷軸,展開閱看,明黃的錦緞上,那端正的楷書似曾相識。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伊爾根覺羅氏女敬慎持躬,秉性柔嘉,有懿淑之賢,貞靜之德,今以伊爾根覺羅氏女作配皇十四子胤禎為側福晉……”
我猛地閉上眼,不想再看下去。
這是皇帝賜婚的詔書,猶如一把剜心的刀,沒入我的心髒。
我腦海裏嗡嗡作響,聯想起十四近來異常的表現,什麼都明白了。
我睜開眼,怒視著十四:“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為什麼不告訴我!”現在這算什麼,想告訴我木已成舟,我不接受也得接受是不是!
“珣玉,我……”
“告訴我是或者不是!”我揮手打斷十四的話語,不想聽他此刻任何的辯解。
十四臉色緊繃,默然無語,而他的沉默就像是在我心頭的傷口撒了一把鹽。
想起端午那天八福晉的開導,五福晉的冷語,嗬,看,我是多麼可悲,原來誰都知道我的丈夫要納側室,隻有我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裏。原來,在我癡傻地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的時候,多少人在一旁等著看我的笑話呢,而那個狠狠地給我致命一刀的人竟然是我的丈夫!
我望著十四,忽然發覺眼前這個與我同床共枕,曾說會愛我一輩子,陪我到老,許給我兒孫滿堂承諾的男人是如此地陌生。
我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努力壓抑下那片在胸口泛濫幾乎要讓我窒息的痛楚和湧上眼眶的酸意,說道:
“那,妾身恭喜十四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