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根覺羅氏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美麗的容貌是女人最大的資本。
伊爾根覺羅氏容姿出眾,十四少年英俊,兩個人在一起儼然是郎才女貌的結合。我不能否認,單從這個角度來說,皇帝的指婚除了政治上籠絡朝臣的考慮外,他賜給十四的絕對是一位沉魚落雁的如花美眷,一點兒也沒虧待了十四。
十四病中初醒,伊爾根覺羅氏前來探望,以前的我興許會告訴自己,伊爾根覺羅氏也是十四的妻室,她來看望十四合情合理,縱使我是十四的嫡妻也無權置喙什麼。然而,也許是今時不同往日,又或許在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逼迫自己忍著內心的痛楚,一味地要自己秉持大妻的風度,做到賢良淑德,寬容忍讓。
如今,我不管伊爾根覺羅氏是不是皇帝指婚的側福晉,也不管德妃有多麼中意她這個媳婦,此刻,伊爾根覺羅氏在我眼裏,隻是一個要搶我丈夫的女人。
忐忑的心情因為伊爾根覺羅氏的出現霎時一掃而光,剩下的,隻有麵對敵人的戒備。
旁觀者清,或許外頭對我的評論並沒有錯,卸去了那些強壓在自己肩頭上的包袱,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對自己丈夫擁有獨占欲的“妒婦”。
伊爾根覺羅氏站在廊簷下,背對著外麵,正向站在寢房門前的高安詢問著什麼。
高安見我走來,趕緊上前,給我行了禮。
“福晉。”
我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免禮,同時看見伊爾根覺羅氏轉過身。她一見是我,那張美麗的嬌顏顯露出些許不悅的表情。
幾次碰麵,伊爾根覺羅氏對我的態度都不算恭敬,甚至有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意思。
“芷妍給福晉請安。”伊爾根覺羅氏見我到來,隻是微一福身,沒等我說話,她便徑自直起了身子。這個禮行得明顯就是在敷衍,做做樣子罷了。
我也懶得理她,越過她,直接往屋子裏走。
察覺伊爾根覺羅氏跟了過來,我腳步一停,轉身:“側福晉是有身孕的人,還是回房歇著去吧。”既然伊爾根覺羅氏不給我這個大妻應有的尊重,那麼我也不必對她客氣。
“福晉何必這麼霸道。”伊爾根覺羅氏不是省油的燈,回嘴道,“之前爺沒醒,福晉不讓陪就算了,眼下爺醒了,福晉也不讓見,再說了,要不要見我,那也是爺說得算,您說呢,福晉?”
我霸道?我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我以前就是太好說話了,才會把自己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高安,進去問問十四爺,側福晉要見他,他見不見。”我吩咐高安。
伊爾根覺羅氏朱唇輕勾,也不甘示弱,朝著高安前去稟報的背影喊道:“是啊,順帶問爺一聲,福晉也要見他,他見不見。”
我眯了眯眼,豁然發現自己很可笑,妻妾間爭風吃醋是我最不屑去做的事情,既然不屑去做,那我現在又在做什麼?
一個念頭忽然閃現在我腦海裏。人家說,恃寵而驕,伊爾根覺羅氏花容月貌,很容易令男人動心,或許,十四是喜歡她的,否則,怎麼可能一進門就讓她懷上了孩子呢?
是啊,我之前一直思索著自己該如何麵對十四,該如何處理如今這種僵局,但我忘了,即使我現下有心修彌我與十四之間的關係,左右這場婚姻走向的主動權其實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也好,讓高安去問了也好,十四若是不見我,若是他要見的人是伊爾根覺羅氏,那我也就沒必要再去煩惱等見了十四要對他說什麼,然後死了心,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正思量著,內室猛然傳出一聲怒吼。
“滾!叫她給我滾!”
伊爾根覺羅氏與我對視一眼,美眸裏浮起得意之色。
高安從內室小跑著出來,在我身前停下,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表情淡淡的,如果這是十四的選擇,我無話可說。
伊爾根覺羅氏露出勝利的微笑。“你們在這兒等著。”她吩咐身後的兩個丫鬟,舉步就往屋子裏走。
怎料,她剛要抬腳跨過門檻,高安身子一移,擋在她麵前。
“側福晉,十四爺請您……”高安露出尷尬的神色,頓了一下,才道,“十四爺怕您累著身子,請您下次再過來。”
高安的話已經說得很婉轉,很顧及伊爾根覺羅氏的麵子了,按照十四的原話,是直接叫她滾。
伊爾根覺羅氏臉色刷白,兩眼像刀子一樣向我掃來,幾乎是咬牙切齒。
十四都這麼說了,再強留下,隻是自取其辱。
“咱們走!”伊爾根覺羅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盡管心有不甘,還是領著丫鬟,踩著忿忿的步子回去了。
“福晉。”待伊爾根覺羅氏走遠,高安輕聲說道,“十四爺在裏麵等著您呢。”
我斂了斂神,步入屋內,然而剛走了幾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