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都給我滾!”
聽著十四暴怒的咆哮,我先前聽聞十四挨了二十板子後惶惶不安的心反倒安定下來了。能吼得那麼中氣十足,他的傷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伊爾根覺羅氏和舒舒覺羅氏比我先到,她倆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估摸著是看十四發那麼大的火,又是吼人,又是摔東西的,嚇得不敢進屋。
我走了過去,雙眼淡淡掃過伊爾根覺羅氏一臉惶恐畏懼的表情,忽然覺得很有趣。
嗬,原來十四發脾氣她也會怕啊,想起她以前在我麵前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害我還以為這伊爾根覺羅氏生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正想著,一個瑪瑙鎮紙從屋子裏飛了出來,重重砸到地上,碎成幾塊,接著又是一個景泰藍花瓶,要不是下人們躲得快,險些就要砸到頭上了。
我瞧著地上粉碎的殘骸,除了歎氣還是歎氣。他砸的這些東西都是宮物,皇帝欽賜的,一件比一件值錢,他砸的是他愛新覺羅家的銀子,我無權置喙,隻是這脾氣發也發過了,東西要砸的也砸過了,接下來該給傷口上藥了吧。
“去請太醫。”我小聲吩咐高安,然後清清了清了嗓子,朗聲說道:“唷,我隻知道人能用走的,能用爬的,倒從來沒聽說過人還能用滾的。”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邊說邊往屋內走。“妾身才疏學淺,見識淺薄,人滾起來是什麼樣兒的,我還真沒見過,要不十四爺做個示範,妾身一定照著做,立馬滾給爺看。”
跨進門檻,看見十四彎著腰,兩手撐在椅背上,胸口劇烈起伏喘著氣,他腰下的衣擺沾著血跡,正往外滲著血。
十四看了我一眼,那黑眸裏有著憤然的不甘和脆弱的受傷。
我臉色一凜,轉過身,對站在外麵的仆人們說道:“你們都退下。”目光又轉向伊爾根覺羅氏和舒舒覺羅氏。“你們倆也先回房去吧。”
舒舒覺羅氏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朝我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
伊爾根覺羅氏站在門口不動,一雙眸子往屋內瞟,很想進屋去看十四。但是,我是不會允許的。
“側福晉回房歇著吧,東西不長眼,傷了側福晉就不好了。”我麵無表情地說道。
伊爾根覺羅氏瞪著我,心不甘情不願,不滿我的霸道。
我冷冷地盯著她,這女人平常不知好歹我可以不跟她計較,但眼下情況非同一般,她最好識趣一點。
伊爾根覺羅氏看了看地上花瓶的碎片,嬌美的容顏又露出懼色,她牙一咬,不甘願地朝我福了一下身,甩帕而去。
我合上門,轉身走到十四身邊,伸出雙手扶住他,不由輕輕歎息:“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
進宮一趟,不但沒能保住八阿哥,還被皇帝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麵打了二十下板子,這次他痛的是皮肉,傷的是心。
“能走嗎?”我柔聲問道,看他連腰都直不起來,我很擔心。
十四不語,隻是深深地望著我。
“我扶你進去。”十四這人愛麵子得很,從不願在外人麵前示弱,這也正是為什麼我要把下人們都支開。可是看到他受了傷,我真的非常心疼。
我扶著十四一拐一拐地走到床邊,幫他趴臥在床上,避免碰到傷口。
將十四在床上安置好,正要起身去看看太醫有沒有來,一雙手臂卻牢牢環住我的腰不讓我走。
“怎麼了呀?”我輕聲問,握住他圈在我腰間的手。“是不是傷口疼?”
十四不說話,頭枕在我的大腿上,臉埋進我的懷裏。
我在心裏沉沉一歎,手掌輕輕撫摸十四的黑發,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你以為你是在幫你八哥嗎?”我幽幽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