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蛋趕緊跟著茵茵,和魯媽一起準備進屋。
“小賤人,幾顆韭菜,你敢這樣對我!”張焦氏不願意了。
“對你這樣,光吃不吐喂不熟的種類,一棵野草我們也不想給!”海叔臉色很難看,他想起半年前那場為牛的爭吵。
“老奴才,有你什麼事兒,不是我看著你老了可憐,收留你,你早就餓死了——”
張焦氏還沒罵完,海叔已經操起屋外牆上掛的鞭子了,他伸手一抖挽出個鞭花,發出清脆的炸響,張焦氏下了一跳。
“滾!”海叔瞪著眼,胡子翹起來,樣子很怕人。
張焦氏嚇地退後幾步,被地上放的板凳絆了,趔趄了一下,她看到茵茵她們三個一臉嘲笑地望著她,張嘴還想罵什麼,海叔提著鞭子走過來,她轉身倉皇地拉開大門向外走:“借著幾顆爛韭菜,就想到我家混吃混喝,也不瞧瞧我是不是那種糊塗的人。一夥賊坯子,成天就想算計人。”她一邊罵,一邊氣呼呼地回家,村裏好事兒的幾個婦女,聽到聲音都跑出來看熱鬧,張焦氏越發來勁,一邊走,一邊見人就說,茵茵給陳長庚他們韭菜,都不肯給自己。第二天就是春節,人們拜年聊天,關於茵茵的壞話,傳得到處都是。
茵茵見婆婆這麼過分,連拜年都沒去,村裏少不得有人在背後悄悄議論,反正沒有人說到跟前,茵茵也不當回事兒。
魯媽和鴨蛋卻不依,過年這幾天,她倆出門,隻要聽見有人說茵茵壞話,就過去好一通解釋,如果有人不聽她們,一定要說茵茵不好,她倆就和人吵,結果,全村婦女的嘴,都圍著她們幾個人轉了。
轉眼就是初六,陳長庚帶了倆弟弟過來了,他站在窗戶前給茵茵行禮,桂枝和冬生老老實實跟在他後麵鞠躬。
“你家老二呢?”
“老二,”陳長庚搓搓手,“年前我們給冬生他姨夫幫了幾天忙,冬生他姨夫生意比較順,今年想添個幫手,把老二留那兒了。”
“哦,這是好事兒,不過一般都喜歡要小點的,怎麼不留老三,留老二呢?”茵茵聽桂枝和鴨蛋的話音,這個老四手巧心笨,學算賬很慢,她就沒說這個。
“有時還要搬點東西,老三才十八,身子骨還不夠硬朗。”老三和老四是雙胞胎,一個虎背熊腰,一個卻瘦溜溜像個竹竿。茵茵並不是色女,但她也承認,老二陳長富長得是很帥氣,笑起來很甜,很容易博得人們的好感,這對做生意來說,是很有幫助的。魯媽給茵茵說過,東頭李家的閨女彩霞,曾鬧著要嫁給長富,可惜陳家拿不出十吊錢的彩禮來,李彩霞和哥哥嫂子鬧了好久,最後還是被哥哥逼著上了花轎,嫁到西王莊去了。
“那我們忙的時候,人手大概還不夠,你在村裏留意著,誰家的人能臨時雇來打個短工。省的咱們到時忙不過來。”茵茵隔著窗戶,聲音穩穩的。
“是,二少奶奶。”
“咱們地裏,除了挖樹坑,沒別的事兒,這幾天天氣還冷,地還凍著呢,你們把咱那牛車套上,去山溝揀些石頭回來,我想在夏天前,把幾間庫房翻修一下,今年夏天要是雨水多,那兒說不定就塌了。”
農村人,不過十五是不開工的,陳氏兄弟這麼早過來,肯定是想把那點白麵省下給老爹,他爹給人放羊,是自家開夥的。既然他們來了,茵茵就給找些事兒做,不然,坐到家裏,誰也不自在。反正陳長庚他們幹多幹少,她也不說。
春天馬上就要來了,棗樹一開始萌芽,嫁接的事兒就迫在眉睫了。陳長庚他們吃過晚飯,都要跟著茵茵學嫁接。茵茵用陳長庚砍來的酸棗枝條,教他們把樹枝削成各種形狀,每種形狀適合哪種情況的嫁接,她說了一遍又一遍,並且,這幾個人學會了,每晚就坐那兒練習一會兒。嫁接的技法,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掌握的,茵茵看著他們一遍遍把兩個樹枝,削好對接,用布帶子紮好,直到他們做得很熟練、對接的也很好時,才算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