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珊早上起來,打水把自己收拾幹淨,阿多格給的衣服是很合身的玄色長衫,顯得李珊麵白如玉,文靜秀氣。
李珊看到旁邊的水缸裏沒多少水,就一桶一桶的從井裏提水,往裏麵倒,他知道,幹活,是立足最基本的方式。
過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奇怪地看看李珊:“你是那個屋裏的?”
“我昨天才來,沒人給我說呢。”
“誰管你呢?”看李珊還是搖頭,他準備走的時候,昨天那個管事的過來了。
“你怎麼在這裏?”他臉色黑沉沉的。
“我洗臉,看到水缸沒水。”李珊低下頭,訥訥地不敢出聲。
“咳咳!”這咳聲極是威嚴。
“大爺!”那兩個人立刻垂首而立,滿臉恭敬的神色,李珊也趕緊低下頭。
“這是哪個?”他對李珊很感興趣。
“昨天太仆寺馬廠協領阿多格帶來。”那倆人滿臉諂媚的神色,昨天接待的那個,還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那人哈哈大笑,大手放在李珊脖子後麵,推著她往前走,李珊心裏很膩味,難受極了。
“叫什麼名字?”
“李珊!”
“今後就叫沐山吧。”那大手在她臉側,狎褻地摸弄。
李珊被帶進內院,拐了好幾道彎,又走了長長一段的窄道兒,進了一個院子。
“今後你就在書房伺候我。”沐大爺進了和院子的門相對的房子,這房間很大,屋內陳設很是奢華,沐山唯一感覺不到的就是書味兒,博古架上,盡是鼻煙壺、蟈蟈籠、紫砂壺之類,門口還有個鳥籠子,養著個畫眉。
書房和沐山上一世參觀的那些明清民居不一樣的就是窗戶很多,三麵牆上都有,能看到外麵的花園和水榭。這院子和別的院子距離較遠,一邊是花園,一邊是個帶個水泊的園林,窄道兒就是夾在花園和水泊中間的,看景很方便。
房間裏還有個油頭粉麵的小男孩,比沐山略大,用極度憤恨的眼神偷偷瞪著沐山。
沐大爺剛坐下,那小童立刻端過來一個托盤,裏麵一個巴掌大的紫砂壺,一個酒盅大的小茶杯,他把托盤放在沐大爺身邊的八仙桌上,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沐大爺端起,眯著眼聞了聞,倒進嘴裏,他用舌頭頂著茶水在他嘴裏來回滾動,半天才滿意地咽下。
那茶真的很香,滿房子都是香味兒。
沐大爺沒喝幾口,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有個小廝的身影在門口晃動,沐大爺招手讓進來。
那小廝手上拿著個大紅灑金的帖子:“那二爺有請,他在廣東會館等大爺。說是下麵送來的鱖魚,專請會館的大廚清蒸了,請大爺品嚐。”
“這丫頭的,學會來事兒了。”沐大爺很滿意的神情,“我就去。”
那小廝轉身出去,撒腿飛跑。
沐山知道昨天為何在外麵等那麼久了,這裏通報很不方便。
沐大爺猶豫半天,才帶那個小童走了,他叮囑沐山,待在院裏不要出去。
沐山在書房坐了會兒,出去在院子裏轉,院裏沒人,書房朝南,院裏西邊還有排房子,兩間。沐山推門進去,很簡單,一床一桌椅,挺幹淨的。
反正打算以死來擺脫羞辱的,沐山心裏也沒什麼負擔,她又轉回書房,書房裏倒是掛了些字畫,可惜沐山前世打交道的都是些鐵木棉花,對字畫實在不懂得欣賞,書架上當然少不了一些應景的書,也是些四書五經沐山看不懂的。
水榭那邊有幾個女孩子,大概就是些十歲剛出頭的樣子,淺語低笑,看著很是文雅,遠處傳來咚咚鏘鏘的聲音,大概是在唱戲。沐府在唱戲。
花園的女孩子多起來,沐山坐在離窗戶較遠的地方,這個朝代,世家大小姐們是不能隨便看見男人的,即使像沐山一樣還是個孩子。
百無聊賴,她坐那兒打起盹兒。
窗戶外傳來細細的抽泣聲,還有低低的說話像是在安慰。
“簪子斷了,頭發綰不起來,這樣披頭散發的,如何見人呀,嗚嗚。”
聽她哭的傷心,沐山覺得自己反正也活不長久,忍不住想管這閑事。盡管知道古代婦女頭發很麻煩,但她前世隻有兩個女兒,孩子的姑姑是影樓的化妝師,女兒經常讓姑姑盤些稀奇古怪的頭發樣子,好幾天都不梳頭。為了滿足孩子的心思,她就學了幾個覺得好看的樣子,現在,她想,說不定能幫幫這個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