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運和東方也沒商量出什麼結果,東方意思是,讓圖運狠狠參鳳熠一本,把話說得非常過分。皇上多疑,對過分的說法,肯定會有所懷疑,皇上隻要肯從多方麵去考慮問題,鳳熠的罪名就不辨而清,說不定會出現轉折的。
“這叫置於死地而後生。”東方說。
圖運知道東方說的有道理,但他不敢施行:“這太冒險了,如果皇上不多想,把鳳熠拉出去殺了,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我若成為罪人,能救了鳳二爺,我也心甘,可是,我不能這麼害他啊。”
東方本來感動圖運這麼信任他,現在見圖運對朋友如此心重,感動不已,他的心裏,把圖運當成了莫逆之交。
圖運實在沒有什麼辦法解開這個局,最後,他按照圖清的說法,上了折子。
雍正現在的身體,已經被那些重金屬的毒素嚴重侵害了,他手臂哆嗦,拿不穩東西已一年有餘,現在還經常出現心悸氣短的狀況,好幾次全身哆嗦不止,可是他絕不相信這是丹毒所致。他對那些術士的話深信不疑,身體狀況不佳,反而讓他變本加厲地依賴金丹的藥力。
這天,他在養心殿批閱奏折,臉上怒氣衝衝,幾位輔佐的大臣,個個膽戰心驚地跪在一旁,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這幾個小心翼翼地把手頭上的事兒稟報完畢,就不再提出新的話題,他們都在心裏暗暗祈禱早點散朝,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也可能是心裏的祈禱起了作用,皇帝忽然擺擺手,疲憊地說道:“你們跪安吧。”
幾位肱骨大臣行禮退出,就聽見殿裏傳出摔東西的聲音,他們不敢停留,一個個麵無表情,匆匆離去,好像那聲音,根本就沒發出似得。
太監王喜佩服這些人的定力,大臣們能裝,他卻不行。王喜碎步跑著,嘴裏念念叨叨:“皇上,皇上你這是怎麼了?下麵那些人不懂事,你犯不著和他們一般見識。”
雍正的腳邊,是摔破的密折盒子,王喜小心撿起來,把盒子對好,放回桌子,把地上的奏折,也撿起來,拿在手上。
鳳煜和圖運都是皇上的寵臣,這兩位的折子來了,經常會讓皇上心情大悅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兩位的一起被摔了?
王喜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戰戰兢兢地不敢吭氣,他今天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是哪個不得待見的臣子奏章,王喜罵上幾句,勸勸皇上,事兒就可以過去,可是,這兩位經常是讓他提起給皇上調劑心情的人物呀。
圖運奏折,不是如雍正想象的,要彈劾鳳熠,而是為其求情的,圖運文采不佳,奏折經常不長,今天是第一次,洋洋灑灑,下筆千言,把鳳熠說的,好得都能開花兒。
鳳煜的奏折,也不是雍正的想象,他覺得,鳳煜應該給他寫請罪的折子,他對弟弟約束不嚴,致使弟弟行為怪悖,可是鳳煜寫了些什麼呀,鳳煜筆下的鳳熠,簡直是大清建國最為十惡不赦之徒,縱使吳三桂、鼇拜之徒也遠遠不及其罪惡之大,實實是個該千刀萬剮的禍國殃民大奸賊。
雍正如果意識到自己錯了。這兩人的奏折,就不會引起他這麼大的怒火,雍正體察到這兩位寵臣的用意,都是在向著鳳熠說話。這不是暗諷他這個皇上不對了嗎?尤其是圖運,拉祜兒還不是看了圖清的書,才這麼膽大妄為、說那些大不敬的話嗎?圖運不自我反省,竟然還敢為鳳熠解辯,雍正越想越氣,大手狠狠拍在麵前的案子上。“來人!”
奉命來把圖運夫婦鎖拿進京的,是雍正身邊的二等侍衛呼塔。他帶人從天津乘海船直接到萊州,一上岸,就直撲道台府,圖運還在府衙處理公務,就這麼被直接鎖拿,囚禁起來,圖清也未能幸免,她抱著妞兒,被帶進圖運的囚室。
呼塔在天津時,直隸總督李衛還告誡他:“圖運乃皇上倚重之人,為官清正,深得百姓愛戴,你去要謹慎行事,將人安全帶到京師為要,切勿心存他念,做事乖張,惹出事端。”呼塔表麵唯唯諾諾,心裏卻不以為然。他這還是第一次外出公幹,其他侍衛,哪個出去一趟,不是滿載而歸,令人豔羨呢?李衛卻這麼告誡於他,他心下自然不服。一個四品的道台,在山東地界一待六七年,回回評語皆為卓異,也沒見皇上怎麼重用於他,從知府升到道台,四品還是四品,一個台階都沒上,皇上倚重之人會這麼對待嗎?想想你李衛,字都沒識幾個,卻是直隸總督、一品大員,這才是皇上倚重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