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塔對圖運家中擺設之簡陋氣憤不已。尤其是,女眷隻有一位妻子,梳妝台上,還沒多少飾品,四品大員,哪家不是金裝銀飾富麗堂皇,他家倒好,什麼也沒有。皇上沒有讓呼塔抄家,隻讓他帶人,他心裏還挺高興,覺得可以悄悄帶走一些貴重物品,好好中飽一下他可憐的私囊了。
圖清的梳妝盒子裏,也不是沒有貴重飾品,她平時經常男裝打扮,飾品自然用不上,隻有節慶或者偶爾和這裏的官太太聚會,才打扮打扮,但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這些官太太都比她品階低,也沒人敢笑話她。呼塔看圖清梳妝盒裏的東西,最多不過幾千兩銀子,心裏憤恨難平,他怎麼這麼倒黴呀,想撈個外快,這麼的難。
呼塔完全可以悄悄把圖運夫婦帶走,但他心裏火大,想要折辱一下這對夫妻,他命人用圓木釘了兩輛囚車,把圖運和圖清分別鎖在裏麵,從道台府到港口這麼招搖過市。“哼,我讓你丟人。”
他騎著馬,帶著兵丁沿官道前行,看到百姓詫異和氣憤的表情心裏還挺奇怪的,他見到的犯官,幾乎都會被百姓投臭雞蛋、爛菜葉,這兩位,一路卻幹幹淨淨,沒人招惹。
秦媽抱著妞兒,跟在囚車後麵,盡管圖清已對妞兒講過,讓孩子克製,但妞兒也才三歲,還是一路哭泣不止,秦媽怎麼也哄不住。
呼塔聽得心煩,他狠狠瞪了妞兒一眼,孩子非但沒有止住哭泣,反而哇一聲放聲大哭起來,呼塔一腳踢到秦媽背上,秦媽抱著妞兒撲倒在地,秦媽盡管盡量不要壓著妞兒,但摔下去時,身體不能平衡,還是把妞兒重重摔了一下,孩子哭得更是可憐,周圍的百姓好些氣憤不過,低聲咒罵呼塔。
跟著呼塔的兵丁,巴結上司,聽到有人咒罵,狠狠在秦媽腿上踢了一腳:“老娘們,快走!”
“狗雜種,欺負人!”有個大漢怒氣衝衝地瞪著那兵丁。
“欺負你怎麼了?我還打你呢。”那兵丁倒抓長矛,用鐵矛後麵的木杆敲這大漢的頭。
“我艸你娘!狗官,狗雜種,禍害清官。”那大漢抓住這木杆,一使勁,就把長矛拉到自己手上。
“你敢搶我的槍?造反啦,拿下!”這人還是個小班頭之類,他一呼喝,馬上有兩個人撲過去,要抓住這大漢。
群眾頓時亂成一團。有人喊到:“奸賊害人,清官冤枉啦。”
“救人哪,我們要保護清官圖大人哪。”
山東人本來性情彪悍,個性耿直,碼頭上對圖運感恩戴德的人不在少數,見自己擁戴的官員莫名被抓心裏正憋地慌,有人這麼一鬧,他們馬上都忍不住了。
圖運還想讓人們安靜下來,無奈群情激奮,哪裏還能聽見他的呼喊,就見呼塔被人拉下了馬,身後的士兵也讓人圍住猛打,有人上來,把他和圖清的囚車砸開了,秦媽和妞兒,也被幾個大漢救上囚車,碼頭上一片混亂。
“百姓們,住手!住手!”圖運拚命呼喊,無奈聲音根本傳不出去。他頹然環顧四周,想找到什麼方法安撫大群眾,無奈越是著急,越沒辦法。
有人開始砸附近的飯館,他們平時覺得哪家太貴,掌櫃比較坑人,現在就開始發泄怨氣了。飯店的老板和夥計都跑了。他們現在誰還在乎錢財呀,命要緊。萊州知府帶兵過來了,大概想平息事態,圖運頓時希望大增,他緊張得盯著那邊,看萊州知府發揮作用。失去理智憤怒的人群,舉著手裏的勞動工具,或者就是赤手空拳,也對著他們衝了過去,幾個府兵拖著知府連滾帶爬地回去了,剩下沒跑脫的,都和呼塔一樣,被踩成了肉餅。圖運和圖清還有幾個家人,都擠坐在去掉了圍欄的囚車上,無奈地看著群眾在碼頭亂打亂砸。
“夫君,你出麵安撫一下,讓他們停下來吧,這樣下去,萊州城都會保不住的。”圖清抱著哭累了的妞兒,焦急地給圖運說,圖運滿臉無奈,對她苦笑。
那些人,果然像城裏衝去,知府進去之後,城門就關了,他們拿著棍棒,在大門上敲打,不知哪個,找來一根大圓木,他們開始撞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