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路燈瑩瑩的白光灑下,地上倒影出兩人相擁的剪影。
綠萍鬆開手,輕輕推開唐時毅,她低下頭,單手擦掉眼淚,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加上上輩子的年齡,比起現在的唐時毅要大上好幾歲,如今反而還要他安慰自己。
綠萍暗笑著自己,也終於穩定下情緒,她抬起頭,朝唐時毅微微點頭,暗示自己已經沒事。綠萍看著唐時毅衣服上一大片水跡,清清嗓子,有些歉意地開口,“謝謝,可惜卻毀了你一件衣服。”
唐時毅倒是無所謂,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語調懶散地讓綠萍不用介意,“一件衣服而已。”
綠萍看著唐時毅臉上無所謂的表情,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她微垂下眼簾,溫和地笑著,“站了這麼久,我都有點累了。”綠萍四處望望,找了最近的長椅坐下,一時玩心起,她還不忘拍拍自己身邊的位子,朝黑著張臉的唐時毅眨眨眼。
唐時毅皺著眉走過去,板著臉瞪了長椅好久,活像看見了什麼毒蛇猛獸,他就這樣跟長椅較勁了很久,這才不甘不願地坐下來。唐時毅一邊坐著,一邊忍不住唾棄自己,他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哪都可以坐,他還就是沒正正經經地坐過設置在路邊供人休憩的長椅。唐時毅黑著臉如坐針氈,卻又暗自慶幸自己選的地方還算安靜,要是被人看到,他唐時毅的臉就丟盡了。
綠萍不是不知道唐時毅的怪毛病,隻是已經太久沒有人這麼在乎她的感覺,她有點忍不住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即使她再無理取鬧,總還是有人會在乎她。
綠萍雖然想任性一次,但她偏頭看到唐時毅皺得死緊的眉頭,還是忍不住開始忐忑不安,會不會她這麼強求,讓唐時毅也要遠離自己?這麼想著,綠萍猛地站起身,有點焦急地改口,“還是別坐這,我們……”綠萍話還沒說完,就因為唐時毅突然的舉動,一時收了聲。
唐時毅伸手將綠萍拉回長椅上,他合著眼,向後一靠,低聲說著,“我覺得現在坐得挺舒服。”唐時毅自己不起來,也強迫綠萍陪他坐著,唯有他握著綠萍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隻是他不再說話。
反倒是綠萍像是想通了什麼,她閉眼微抬頭,深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經沒有迷茫,雙瞳清亮通透,滿是堅定的光彩。
“你到底做了什麼?”綠萍看著唐時毅俊美的側臉,聲音已經恢複往日的平靜,溫婉柔和,讓人聽得心裏不禁溫暖起來。
“放心,你妹妹沒事。”見綠萍恢複平靜,唐時毅鬆了一口氣,聲音又重新變回原來的輕佻懶散,他說話時,尾音微微上挑,讓人能夠輕易聽出包含在其中的不屑,“沒什麼,隻不過讓那位騎士這幾天不太好出門。”
綠萍聽得直搖頭,從唐時毅的口氣,她可以想象得出楚濂被整治得多慘,不過,她還是感謝唐時毅替她做的事,“謝謝,但是下不為例,這件事請讓我自己處理。”
唐時毅點點頭,他知道綠萍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所以他不會再插手,隻是欠教訓的還是得教訓!
綠萍微微一笑,擺擺手不願再談這個話題,但這一次,唐時毅並沒有順著轉開話題,而是沉思了一下,低聲問綠萍,“聽說學校推薦楚濂去法國院校念書。”
“是,就在我公演以後,他就去法國。”所以她原來以為,這三年她隻用專心隔絕沈隨心對爸爸的影響,卻沒想到重新活過來,事情已經發生改變,楚濂竟然提前陷入選擇當中,女神和真愛,他楚濂難道兩個都想得到?
“六月二十五號的公演。”唐時毅低聲說著,低沉悅耳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可惜我不能去,我正好是那天的飛機,去美國。”
綠萍聽得微愣,心中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得她根本沒有發現異樣。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因為上輩子,唐時毅也是那時離開,然後杳無音信好幾年,直到再次見麵時,她是臥在病床恨到絕望的病人,而他是新近歸國的天才醫生。
“對不起。”唐時毅的聲音很低。
“我沒辦法去送你,是不是更應該說對不起。”綠萍掙開唐時毅的手,站起身朝坐著的人微微一笑,“之前我承諾的芭蕾先欠著,你要是忘了回來,那我就賴賬。”
唐時毅微挑眉,輕笑看著綠萍,“衝著這筆帳,我就算是遊也要遊回來。”
“好。”綠萍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故作誠懇地說,“唐少爺要遊回來之前,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也好讓我知道應該去哪個碼頭接你。”
唐時毅聽得黑著張臉,但眼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滿滿的笑意藏在其中。
……
綠萍剛走進家門,就聽到母親的大吼。
“綠萍!你到底去了哪?”
綠萍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飛快撲過來的紫菱猛地抱住,她踉蹌了好一會才穩住身形,綠萍隻來得及對母親歉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