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吃痛叫出了聲,捂著被偷襲的腦門子,張牙舞爪的對著逃跑及時隻餘下一道殘影的凜,一陣狂吼,“我要殺了你!”
曉心中怒火難息,早該猜到那家夥突然破天荒的對自己溫柔的吳儂軟語,壓根就沒安什麼好心,他刻意裝出寬容大度依依不舍的模樣,隻不過是為了讓她掉以輕心,好趁機報昨天的一拳之仇,這個睚眥必報愛記仇的混蛋。靜心想想,她自己又何嚐不是與他一樣的作風呢。
昊那榮辱不驚、睥睨眾生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能顯露心事的表情,曉甚至懷疑剛才他突然握住自己的手,是不是她遁了魔障見了幻覺。
昊丟給她一個頗具深意的眼神,具體包含了什麼,她也說不清,有隱忍的疼惜、有莫名的怒意。曉不禁感歎,昊是不是因為跟凜時間處的久了,也就變得跟他一樣神神叨叨了。
界門自虛空裂出的一道狹長縫隙間顯現出真麵目來,像極了洪流的渦旋,好似要把靠近的人全數吸附進去一般。
昊與凜並肩上前,離去前,昊微微側了一下腦袋,流露一絲被他藏得極深的留戀後,毅然隱身進了渦旋洪流。凜尚嬉笑著回了個頭,衝著佯裝作怒氣未平的月寒曉揮了揮手,以示告別。曉則別扭的撇過了臉,當做沒看見,直接給他無視了。末了,一臉荒唐的凜,隻能作罷閃身進了渦旋。
見他二人走了,曉的心裏難免覺得空蕩蕩的,在淒寒的月光下外泄出的憂傷,更是無所遁形。
水寒殿主再次祭出仙法,封閉了宮門,那道撕裂了天際的縫隙,隨著水寒殿主手中的光暈漸漸淡去,也是逐漸的歸於了無形。
潔癖的水寒殿主收拾了一下,因施法而略顯褶皺的雪色長衫,路徑過曉的身側,冷冷道了一句,“此二人,日後必將成為我銀雪宮的棟梁之才。你可得好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與之為伍的斤兩。”說罷,滿是鄙夷的掃了一眼曉,拂袖離去。
水寒殿主勢力,月寒曉素有耳聞,雖然她的本事不濟是事實,可遭人這般的打擊,她還是很受挫的。
她久久的釘身於玷水河畔,蒼白的臉上,努力拚湊出的笑意僵硬在唇邊。她在這裏,除了那兩個人,什麼都沒有。如今他們二人都外出了,餘下這段沒有他們的日子,她不知道要如何的度過。
茫然的心緒糾結在心頭,她真心的希望著,自己可以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凡塵中人,隻要度過稍縱即逝的數十個春秋,便可將前塵盡數摒棄,再度輪回。就算是曆經永墮輪回的之苦,她也不願在這個終年飄雪,見不得半寸驕陽的地域活上永恒的歲月。
昊與凜離宮多久,曉已經記不清了,她的心裏填滿了寂寥,無論什麼事都無法在她的心中停留。
對於從前的月寒曉而言,她除了自己所居住的月夜齋之外,最常去的地方就隻有昊練功的雪櫻嶺以及凜常出沒的雪竹林。眼下,除了那三處會經常出現她伶仃背影的地方之外,還多了一個地方——即為當日那兩人離去的玷水河畔。
因而曉每每遇上外出巡視的水寒殿主,那尖酸刻薄的老頭子(當然曉隻敢在背地裏這樣稱呼他)便會拉著一張驢臉,對癡癡相望的曉,旁敲側擊的諷刺一番。曉的耳朵經過了月餘的試煉,早已養成了可以自動過濾掉水寒殿主那些個不中聽的話語的習慣,正所謂耳不聽為靜。
今日,形單影隻的曉順著玷水的一支分流行至雪櫻嶺,隔著潺潺的流水聲,曉聆聽見那些個被她施法幻化出來的冰晶下方垂著的銀色鈴鐺相互碰撞在一起而發出的美妙音符,心中不由得蕩起了一絲難言的充實感,於是她揚起了嘴角,笑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