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從昊湛藍色的眸子裏搜尋到了深切的擔憂,加之多日來他心中不時襲過的不安感,他心裏權衡考究了一番,決定遵從取納昊的提議,先一步回宮。
“好,那你多加小心。”凜沉聲應著,而後正色道,“我會保她安好。”
事不宜遲,凜速速準備妥當,臨行前,對昊低聲說了一句,“切記,要平安歸來。”說罷,深深瞅了一眼昊,以及一直沉默不語的傅焱,他有種很奇妙的感覺,這兩個看似刻意疏遠對方的家夥,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曲直糾葛。
也罷,多想無益,凜的身形一掠,卷起一陣風,揚起地上焦黃的塵土,昊提著的心,終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走吧,很久沒回來了。”傅焱有意沒意的催促了一句,“伏寒山,已經不遠了。”他的目光深遠悠長,仿佛是在看某些已經消逝於曆史洪流中的事物。
傅焱的心中有很多的顧慮,他不敢確定,眼前這個多愁善感的昊,還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孤傲若霜寒的昊。
“焱,我百年前與幽冥司的交易是不是錯了。”昊的眸子裏,藍得隱晦不明,深沉孤寂。
“為了魔域,你何錯之有?為了銀雪,你無錯可言。可獨獨對於落寒而言,你寒星昊的決定,卻是大錯特錯。”傅焱凝視著一臉悲戚的昊,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才可以掙脫那些沉重的枷鎖,為自己活一次。如果是贖罪的話,他得到的懲罰已經足夠多了。
“是啊,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推向凜寒風啊。為的就是能幫助她逃脫那被詛咒的該死宿命,千年前的悲劇絕對不能再重演一次。今次,我定要親手將那高高在上的天主所設下的奸計扼殺在搖籃裏。”
昊誓言般的話語,飄散在人間烈獄般的魔域。傅焱欣慰的一笑,這一回,他們斷不會再讓炎戰與泠兮失望。
化作麒麟原身的那人已經獨自苛責了自己千餘年,幽禁在玷水之底的伊人,更是生死難測。封印在神石介空的某人,今已輪回轉世,隻是不知能否逃脫既定的宿命?伏寒山巍巍千載,阻斷了魔域通往極北的路徑——界門裂縫。隻是那消逝了千年的愛恨,糾結了千年的羈絆,殘存了千年的死局,這一回,真的就能解開麼?
傅焱不知道,昊也不能確定,但是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明知那是條通往修羅之境的不歸路,他們亦隻能一味的向前邁進,因為他們早已沒了後路。
……
凜寒風馬不停蹄的回到極北絕境,在落寒銀雪宮於境外設下的結界裏轉悠了大半天,有幸被出外巡視的若水寒給發現,這才開了宮門將他迎了進去。
“哎?凜,怎麼就你一人,昊人呢?”
凜幹笑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行得匆忙,以至於他連歸若符都忘了管昊要過來,否則他怎地也不至於落到在同門設在絕境外的結界裏打轉來引人注意的田地,想他一世英名,今天算是盡數毀在月寒曉的手裏了。
“凜?”若瞅見他隻管發愣,也不回話,便伸出手在凜的眼前晃了幾晃,又道,“此番浴火麒麟殿之行,順利與否?怎麼才走沒幾天,就回來了?”
“這個嘛,稍後我在與你細細解釋,見著月寒曉那禍害了沒?”凜掉轉開若水寒的話茬子,問起了曉的下落來。按理說,照那丫頭的性子,該是自他倆離開的那日起,就天天來玷水河畔守著才是啊,怎麼就沒見人呢?
若水寒一停凜的問話,臉色立馬一變,隻要一想起那日曉蜷縮在一地的冰雪中,一臉絕望的樣子,他就渾身不自在,就好像把曉逼至那副境地的是他一樣。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將那不幸的消息言傳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