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鐵騎蠻煙(2 / 3)

脫下外衣,將玉米全數包裹,這才尋原路返回。

回到宋睿棲身的樹下,卻左右尋不見宋睿,這下心急如焚,慌忙四周尋找,依舊不見蹤影,猛然間,在一處草叢裏看見宋睿的一隻鞋,當即想到義弟定是遇到甚麼歹人,尋著少許腳印一直追下去。

約麼一盞茶功夫,來到河岸一片灌木邊,正不知如何,忽聽遠處灌木叢裏隱約兩個人正不緊不慢的聊天。

立即警覺,輕身潛行,靠近一些。

就聽一人說道:你知道三哥為甚麼今日回來?這人嗓音沙啞,聽起來好象是兩件鐵器相互刮擦,讓人覺得好不難受,而且用詞滯澀,似乎不象是中土之人。

北川心下一驚,隻道又遇上金兵。

又聽一人道:三哥此去甚遠,說不定路上遇到過甚麼麻煩。

這人聽聲音十分尖細,好象是在故意的掐著喉嚨裝腔作勢,聽得出口音卻是個江南一帶人士。

沙啞的人嗬嗬笑道:我看沒有麻煩,是在路上喝醉了。

尖細的人也跟著笑起來,聲音卻不陰不陽,教人渾身發毛。

沙啞的人笑一陣,又道:我們很累,很辛苦,被你搶了頭功。

尖細的人道:那是我的運氣比你好。

沙啞的人道:不要得意,那個小子早死啦!小乞丐是偷那個小子的玉佩,你將小乞丐當做那個小子。

小乞丐根本不是那個小子。

北川聽著這人用生澀的漢話又說小乞丐又說那小子,很是滑稽,不過料想這二人所提及的小乞丐定是宋睿無疑。

又聽沙啞的人道:不知道那個小子甚麼來頭,要我們七個人如此興那個動眾。

尖細的人嘿嘿笑道:那是興師動眾。

五哥,我不是教過你幾遍了嗎?

沙啞的人連忙道:對!六弟,是興那個師,動眾。

北川不由得一怔,心想:原來這個尖細嗓子的是個男的,我卻還道是個女子哩!

又聽到那尖細的人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具體情形,反正得人好處,替人消災。

相隔一陣,那沙啞的人道:咱們快走罷!三哥等急了。

北川聽到這二人一陣響動,接著緩緩離開,也輕身遠遠跟蹤,發現這二人一個身材極高且瘦,另一個身材修長,個頭中等,隻看背影似乎真是個身形高挑的女子。

那二人腳步輕盈,猜想都身負不弱輕功,北川不敢靠得太近,也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跟蹤那二人直到河邊的一片蘆葦地,北川一眼看見宋睿癱軟在地,料定被點了穴道,他身邊站著一個紅麵漢子。

這漢子身批團花錦袍,露著一條刺滿花紋的手臂。

那紅麵漢子見了二人,說道:老五、老六,你們大解的時間也太長了罷?

北川心道:原來適才這二人正在大解,怪不得一直呆在原地動也不動。

聽到紅麵漢子又道:你們倆怎麼如此不小心,快將尾巴割掉!北川心覺好奇,正待要仔細觀看,不成想那身形極高之人忽然飄身縱過來。

隻覺這人身法極快,暗叫不好,兩道勁風已當胸直襲而來,慌忙向後倒縱之時,饒是他武功根基不弱,肩頭業已被一件鋒利的兵器砍中,隻覺陣陣劇痛。

低頭看時,竟已被劃開一道五寸來長的口子,鮮血淋漓、皮肉外翻,十分嚇人。

那偷襲之人一招得手,卻並未再下殺手,隻呆立注視北川,臉上神情似乎甚是驚詫。

北川胸口尤在揣動不已,知道自己剛剛揀回一條命,比之日前被金兵圍困更加凶險。

抬眼望去,這才看清那忽施殺手之人原來滿臉卷曲的落腮胡子,卻是紅色!眉毛很重,也是紅色!想必那帽子擋住的頭發也是紅色的。

這人眉骨突出,眼窩深陷,一身胡人裝束,雙手提兩件類似雙刀的兵器,刀身雖長卻如羊角一般彎曲。

那身形如女子的人也轉過頭來。

他一條華麗長袍,手中兵器倒認得是一對鐵筆樣兒的兵器,隻不過筆身很細,筆頭更象兩個小花瓣。

北川連忙扯下自己的衣襟將傷口大略包紮,才未流出更多血來,但知遇到高手,隻怕很難脫身。

又見遠處那紅麵漢子一條刺滿花繡的胳膊,猛然想起師傅曾提起過秦嶺七繡的名頭,所用兵器和所使武功都十分詭異,而且每個人都有彩繡紋身,便問:你們幹甚麼鬼鬼祟祟的偷襲?秦嶺七繡與你們有甚麼關係?

那胡人見躲過自己淩厲一擊的居然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正覺驚奇,此刻聽他提起秦嶺七繡,便道:小子很不錯,練武的好料!認識我們,有見識!偷聽不好,三哥叫我殺你,不要怪我。

此刻,宋睿雖沒看清剛才生死相搏的一瞬,卻也發現北川,見他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焦急之餘,暗自叫苦。

適才他在大樹下等侯北川返回,手中攥著姑姑留下的那件玉佩,細細的端詳,見上麵刻有 賜伯琮名無五個字,不知其意。

不過另有一串年月日的字樣,卻知道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睹物思人,想起姑姑為了保護他不惜用身體擋住金兵的一刀,心下傷心。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笑聲,嚇了他一跳,急忙尋聲抬頭,隻見一個衣著華麗、麵色蠟黃的人笑吟吟的站在麵前。

黃麵怪人道:小朋友,你這玉佩很好看呐!聲音尖細好似女子,卻又不似女子般清脆動聽。

宋睿急將玉佩放入懷中,警覺看了一眼來人,見此人也正上下打量他,心頭發怵,怯生生問道:你你有甚麼事?

黃麵怪人忽的笑吟吟問道:你姓甚麼,叫甚麼呀,小兄弟?

宋睿見他雖神情怪異,說話倒是和藹可親,倒也不怎麼害怕了,不過自從跟隨姑姑一路南來,沿途所遇都是凶險之事,這會兒依舊十分警覺,尋思:這個人雖然不似金兵那般凶狠,卻看起來陰森怪異,我可要小心這個怪人有甚麼歹意。

便道:我不告訴你。

那黃麵怪人忽然道:把那個小玩意讓我看看!

宋睿聽到他嘿嘿陰笑兩聲,隻覺詭異之極,嚇得慌忙轉身便要逃走,才跨出兩步,隻覺脖子一涼,被提了回去。

那黃麵怪人一把從他懷裏摸出玉佩。

宋睿心想:姑姑曾經說過玉佩和自己的身世有很大關係,決不能被這個黃麵怪人搶走。

大聲道:你快還給我!

黃麵怪人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宋睿又想起日前姑姑臨死前那一幕慘狀,頓時心酸,良久無語。

黃麵怪人還道宋睿不願講出來,逼問道:快說,究竟是誰給你的?

宋睿被他抓在手裏,無法動彈分毫,便道:你若不放我下來,待會兒我大哥回來見了你欺負我,一定饒不了你!

黃麵怪人問道:怎麼!你還有大哥?神色似乎有些吃驚。

宋睿心說:我大哥本事可大呢!哎呀!這個怪人如果不相信該怎麼辦呐?腦筋一轉,故意道:我當然有大哥了!還有二哥、三哥,三個哥哥呢!這本是小孩子的把戲,想教黃麵怪人不要欺負他。

黃麵怪人聽了,口中念念有詞:這小娃子年紀倒是不差,卻怎麼會有三個兄長?若是那小子,便不該有三個兄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睿道:快放我下來!我哥哥馬上便回來,絕不會讓你欺負我!

黃麵怪人猛然將臉湊到宋睿麵前,低聲道:你小子胡說八道,是不是?

宋睿見他一張黃臉瞬間近在咫尺,隻感背心冷氣森然,叫道:我大哥武藝高強,你千萬不要欺負我話才說一半,隻覺胸前一麻,全身登時無力。

黃麵怪人沉吟片刻,問道:小子!那你見沒見過一個女人和一個似你這般大的男孩走在一起?

宋睿心想:原來這壞人真個是在找尋我和姑姑,好在方才沒有對他講實話。

聽到黃麵怪人又再催促,便假裝不知道。

黃麵怪人嘿嘿笑道:你這小子不說實話,我們這就走罷!待會兒不怕你不乖乖的老實交代。

提著宋睿來到河邊的蘆葦地。

那紅麵漢子和那西域人早在那裏等候。

紅麵漢子問道:老六,你提著這個小乞丐是誰?難道就是咱們要找的那小子?

原來,宋睿身上所穿一件平常農家的粗布衣服甚不合體,滿身上下又占滿了煙灰塵土,早已不似一個富戶人家子弟,倒與隨處可見的大小乞丐毫無二致。

黃麵怪人手拿玉佩,道:三哥,你看,這便是咱們要找的東西。

這小子說他是在一個土地廟裏撿的,我看多半是假話。

紅麵漢子道:既是如此,這小子礙手礙腳的,你為何不將他殺了?反正咱們總是要殺了那小子的。

黃麵怪人道:殺了這小子倒是不打緊,隻不過咱們得了那許多好處,若是胡亂殺個男童交差,卻也說不過去不是?這小子身上既然有這個玉佩,好歹也要弄清才是,即便不是咱們要找的那人,說不定也會知道那二人的下落。

咱們先問清楚,再動手也不遲阿!

紅麵漢子點頭稱是。

宋睿被黃麵怪人拋在地上,吃了一嘴汙泥,苦於全身無法動彈,隻好趴伏在地。

又過了好一會,忽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才發現了北川,脫口叫了一聲:大哥!卻發現北川身上血跡斑斑,暗自心驚:這下可完了,大哥這般的本事都打不過三個怪人,那可怎麼辦?三個怪人也不知道要怎樣對付我們?

黃麵怪人原本不大相信宋睿所說的話,這會兒聽他呼喚北川做大哥,尋思:原來這小子當真有個會武藝的大哥,如此卻不是要找的那人了。

對宋睿道:閉嘴!你這個大哥哥跟在後麵偷偷摸摸,這可怪不得我們。

五哥!還不快殺了他!

那西域人還在驚詫北川年紀輕輕竟然武功不弱,聽到這話,說道:你這個小子武藝不錯,但偷聽不好,很可惜,不要怪我。

宋睿心中焦急,大聲說道:你們不要臉!不要臉!

那西域人見他一個小男孩竟敢當麵出口罵自己,回頭問道:喂!小乞丐,為甚麼說我不要臉?

宋睿心中隻想著絕不能教這些怪人傷害大哥,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胸口發熱,說道:你們明明都是大人,大哥和我是小孩;你們是三個人,大哥和我是兩個人,這便是以大欺小!以多打少?所以就是不要臉了。

北川隻覺情勢危機,哪有心思跟對頭嚼舌頭?雙目緊盯對麵三人,見那西域人身體微動,似是要上前出招,暗提一口氣,雙臂護住周身要害,可等了片刻,卻不見他向自己動手。

那西域人正是秦嶺七繡排行第五的嶽中桂,前胸背後刺著一幅十分絢目月裏桂花圖,但此時穿著一件胡人大裳,相貌身形又十分古怪,當真看不出與那丹桂五枝芳的靈椿桂花有甚麼幹係了。

手中一對月輪雙刀從波斯彎刀的套路變換而來,因他身形極高,手臂又長,往往擊人所不能及,經常以奇招取勝對手。

雖生於西域,漢話也說得不利落,卻頗為敬重中土武林的規矩義氣,此時聽到宋睿如此一說,倒覺得不應當再下殺手才是了。

嶽中桂望一眼紅麵漢子,又瞧一眼身邊的黃麵怪人,似是征求他二人意見,又似在自言自語,說道:很難辦,很難辦,殺了他也稱不得英雄好漢。

黃麵怪人陰側側道:五哥是不是覺得那小子有些道理?依我看,這小子偷聽了咱們的話,不能這般便宜了他,幹脆割了他的舌頭,再斬斷他的雙手,這樣他便不能說也不能寫,自然不會有其他人會知道了。

最後幾個字正說著,身形一晃竟然橫縱數丈棲到北川身前,口裏那個了字才一吐出,手指已點向北川胸前的俞府穴。

北川急忙抬手遮攔,卻不料黃麵怪人指穴點穴的手法甚是精妙,見來封堵,瞬間招數變實為虛,手指一晃又指向北川喉頭一側的天鼎穴。

北川不得不縱身向後才躲開。

黃麵怪人卻也跟著縱身向前,始終離北川的身子不滿兩尺。

北川被對手逼得狼狽不堪,無法用擒拿手克敵,隻得撤身,使出本門的青龍五虎拳的一招白虎躍澗,隻望先將黃麵怪人逼退再說。

他這套拳法十分鋼猛,招數大開大合,可無論怎樣後縱,敵人始終相距不過數尺,全然無法將勁力貫於拳上,更別提逼退敵人了。

好在他於本門的功法根基十分紮實,舉手之間已和黃麵怪人拆了八、九招。

不過他這卻是在以己之短對敵所長,更兼內力修為畢竟有限,無法後縱太遠避開強敵。

即便如此,黃麵怪人依舊不斷咦了數聲,似是十分驚奇,聽他聲音尖細,令人更覺詭異。

北川終於肋下一麻,被點中天樞穴,接著又噗噗兩聲輕響,胸口兩處穴道也被封住,頓時委頓在地。

卻見那黃麵怪人不住搖頭,麵露不悅,連連自語:想不到,想不到。

北川穴道被製,心想大不了一死,索性問道:喂!你說甚麼想不到?

黃麵怪人道:唐門的青龍五虎拳雖說招數平平,可想不到我這菊花指和你這個受了傷的小子動手也要用九招。

北川心說:你到底是說我武功不好,還是說你自己不行阿?反正我剛才隻顧遮攔,也沒功夫數清招數。

宋睿見到義兄受傷後又被人打倒,在旁氣不過,叫道:要不是我大哥受了傷,還能再接九招!不對,能接十八招!

北川雖說功夫不錯,可要說接這黃麵怪人十八招,卻也當真辦不到。

此人是秦嶺七繡排行第六的尹霜菊,善使菊花筆法,招數精妙,臨陣對敵之時,手中一對菊花雙筆展開有如菊花盛開,千條菊瓣飛舞,令人防不勝防。

剛才所使菊花指卻是以指帶筆,又是一套極其淩厲的近身點穴功夫。

尹霜菊呸的一聲道:真是口沒遮攔,憑他也想接我十八招?走到北川身後,又道:不過你小子倒也是個練武的好坯子,用那幾招白虎躍澗、虎口吞天之類的粗淺功夫,居然也能接我九招也算難得了,隻不過投錯了師傅,再有兩年,隻怕你師傅也打你不過。

北川聽他說自己最得意的幾招是粗淺的功夫,心想:我每招都被你製住沒使出來,若使出來未必輸給你。

可他心頭突的一凜,猛然想到:不好!這怪人招招都把我克製住,我的功夫又怎生才能施展出來?不覺一陣冷汗。

尹霜菊道:唐門講求氣貫丹田,穩步如釘,精氣化神,隻可惜鋼猛的拳路卻沒有鋼猛的內功心法,若遇到高手,倒象個花拳繡腿。

北川暗暗吃驚:這怪人所說正不離本門拳法的精要。

可聽到他說到本門的內功不行,心中不憤,說道:唐門的心法你又沒練過,如何說不行。

我若再練幾年,便可打敗你。

到時候,你想練,我師傅收不收你為徒也很難說。

尹霜菊道:你這小子隻會胡說,我怎麼會練你那粗淺之極的內功。

你最好改投名師,再修習一門厲害的內功,日後他本想說定是不可限量,忽又想到馬上就要將這少年割舌斷臂,竟歎了口氣,才接著道:日後未免太可惜了。

北川脊梁骨不由得一陣發涼,暗想:這黃麵怪人招數陰毒,好象說得出做得到,被他一刀殺了倒也痛快,若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受罪,那該如何是好?心中雖急,卻也硬氣十足,說道:你要砍要剁,就隨便罷!小爺還怕你不成?

宋睿心裏逾發焦急,忽然一眼瞥見到嶽中桂,尋思:這個紅胡子怪人方才說不想殺人,應當不似這個陰陽怪氣的黃臉怪人這般的壞!急切之下,也是有病亂投醫,鼓了鼓勇氣說道:紅胡子大爺,你若是個英雄好漢,就快讓他不要割我大哥的舌頭!

嶽中桂在旁觀戰,見北川武藝不錯,又很有骨氣,心裏正自可惜,忽聽到英雄好漢,他漢語並不熟練,這會兒隻道宋睿是在稱讚他是英雄好漢,心裏很是高興,加之成名這些年來一直沒甚麼主見,隻隨同門師兄辦事,也未做過甚麼俠義好事,是以從未聽過他人如此讚譽。

便道:小乞丐!你很有見識!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英雄好漢?

沒等宋睿回答,尹霜菊冷笑一聲,早將北川的兩腮夾住,便要下手。

北川隻道無可幸免,把眼一閉。

宋睿見了這情形,再也顧不上理睬嶽中桂,慌亂之中,大聲道:你若當真割了我大哥的舌頭,那便永遠不知道那兩個人的下落了。

這話一出,在場幾個人都是一愣。

尹霜菊放開手回身問道:你說甚麼?你知道那兩個人在哪裏?

宋睿見自己這話居然奏效,膽子自然也大了一些,又道:我和我大哥當然都知道啦!故意講這話,自是表明他二人的舌頭誰都割不得。

尹霜菊將宋睿提起,問道:你要是不老實,我連你的舌頭也割了,你信不信?

宋睿一見到尹霜菊那張麵色蠟黃的麵孔,全身沒來由的發顫,但知義兄身墮險境,一時竟也顧不上害怕,道:你若是割了我的舌頭,那這世上便再也沒人告訴你那兩個人在哪裏了。

他說的倒是實話,尹霜菊並不知其中的變故,問道:既然你見過那兩個人,便快快講來!

宋睿搖頭道:那你們得先將我大哥放了才行。

尹霜菊道:小家夥,別自找苦吃,趁早說了免得受罪。

至於你這位小哥哥,我跟他無怨無仇的,割舌斷手後自然放了。

宋睿道:不行!你不能那樣。

尹霜菊道:敢跟我講條件,別以為我製不了你!伸指點在宋睿胸口的膻中穴上。

膻中穴乃是人身要穴,生死相搏之時往往以擊此穴取人性命。

尹霜菊算得上此道中的行家,當然知道輕重,隻以內力緩緩送入宋睿的穴道,令他周身酸痛無比,卻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

宋睿果然疼痛難忍,可他竟也硬氣十足,隻是哎喲兩聲,便咬牙挺住,再不發一言。

北川見自己的兄弟很有骨氣,心中十分高興,可隨即想到他不會武功,若是如此硬撐,弄不好會送了性命,大聲道:你們秦嶺七繡也都是成了名的前輩,如此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孩子,算甚麼英雄好漢。

尹霜菊冷冷的道:我才不會上你當的,你最好勸勸你的兄弟老實交代。

嶽中桂聽了,連忙道:這個小子說得對,這麼對待小乞丐不算英雄好漢!他剛才正想問問宋睿為何讚他是英雄好漢,卻被尹霜菊中途打斷,心裏正覺老大的不高興,心裏頭隻想找個借口解開宋睿穴道,好來問個明白。

但見嶽中桂忽向宋睿背後疾拍一掌。

尹霜菊發覺嶽中桂一掌打來,已然料想是要給宋睿解穴,急忙撤身避開,可終究還是慢了半步,宋睿被嶽中桂一掌擊在背上,哇的一口鮮血噴出,當即不醒人事。

原來,嶽中桂在發掌之前,也早料到尹霜菊會閃躲,因此掌中帶了四、五分的勁力,想著一擊必中,並且一掌兩得,既給宋睿解了穴,又顯顯自己英雄好漢的本領。

但這解穴豈是兒戲,須以精純內力衝開閉塞穴道,倘若內力不足當然不能解穴;又或是內力足夠,卻錯擊了部位,立時就會傷及身體其他要害,因而宋睿雖被拍中,卻偏了數寸,登時被震裂心脈。

尹霜菊退到一旁,還想要再逼問,忽見手中男孩悄無聲息,急忙伸手在宋睿口鼻處試了試,竟已氣息微弱,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