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誨奪過她懷中的兔子放在手掌上仔細地端詳,兔子身軀小小的,捧在知誨的手掌上如同一團小小的雪球,因為害怕那兔子在不經意的顫抖。紅色的眼睛又圓又大,鼻頭微微地輕顫,似在嗅著周圍的氣息。
知誨將那兔子放在地上,拍拍手喊道:“小兔子過來!”
那兔子卻一點反映也沒有,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知誨又喊了幾聲,這回兔子卻是動了,隻不過是轉了個圈向後挪了兩步,就在它剛才蹲的地方還留下了一大灘的尿。”
秋離笑道:“這小家夥是不是特別可愛?”
“一點靈性都沒有有什麼可愛的!”知誨白了她一眼,拎起了兔子還給小販道了句,“我們不買。”而後拉著秋離便走。
那小販有些不滿地嘀咕道:“不買還看半天,什麼人呀。”
知誨力大,秋離被他扯著走了幾步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來,忍不住怒道:“你幹嘛不讓我買兔子!”
知誨聳聳肩道:“那種沒靈性的兔子你買它做什麼?養大了殺肉吃?”
秋離道:“誰說兔子養大了就隻能殺來吃?再說兔子不都那樣,你見過有哪隻兔子比狗還有靈性!”
知誨道:“我二哥以前養的兔子就很通人性,若是你見過了雪球,保證對那種白癡兔子再也看不上眼了。”
秋離一個激靈,眼眸像是被什麼點亮一般,“你說什麼?你二哥居然也養過兔子?”不待知誨回答,她摸著下巴一臉的狐疑道:“你肯定騙我,要說你養兔子我還信,像你二哥那樣的人一天到整隻會扳著個臉,要真養個兔子估計也會被他那張苦臉給嚇死。”
知誨不滿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二哥,憑什麼這樣說他,他隻是外表冷漠但心卻是熱的。”
知誨目光轉向人潮,街市上人潮湧地動,小販的叫賣聲,精明的婦人討價還價聲,遠處似乎還有孩童的嘻鬧聲
他沉默了良久才道:“二哥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雪球死後他才變的”
一切如同塵封已久木箱子,隻那麼輕輕地一擰,箱口處那鏽跡斑斑的鎖便被掙開。於是乎,積壓在箱底的往事如同塵埃一般輕輕地在空氣中四散開來。
“二哥是父親的養子,表麵看著風光,但其實有誰能知道背後的淒楚。父親雖然喜歡二哥,但他平日裏政務繁忙,細節上的事情根本就注意不到。母親嫌他是身份低微不屑理會。大哥為人狂妄自大,更是打心眼看不起二哥,私下裏隻呼他為‘乞子’,常常尋著事端侮辱二哥。有一回中秋,我們兄弟幾人在涼亭賞月,大哥故意將一塊月餅丟在地上踩了一腳,然後對二哥說:‘乞子,你從前流浪一定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點心,這月餅雖然掉在地上,但也比你在外頭撿的垃圾強,別浪費快撿起來吃了。’”
秋離聽到此忍不住氣憤地插嘴道:“什麼?你大哥太過份了,徐知誥肯定一腳把那月餅踢得稀巴爛!”
知誨收回目光搖搖頭,道:“二哥一聲不響拾起月餅就吃了,在周圍人的嘲笑聲中一口接一口地吃完了。”
秋離驚愕道:“他怎麼能吃下去呢!”
知誨輕輕地一笑,有淺淺的酒窩在臉頰上蕩羨開來,“是呀,那樣的東西怎麼能吃下去呢?我當時也曾這麼問過他,二哥卻說,韓信連胯下之辱都忍得,這又算得了什麼?那時他才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呀。”
秋離呆呆地聽著,思緒似乎也轉向了遠處。那樣的人是她一直看不透的,看不透那冷酷的外表下該是怎樣一顆飽經滄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