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誨看秋離愣愣的不禁失笑:“真是的,我怎麼跟你說起這些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說罷搖頭而去。秋離卻沒有接他的話,仿佛思緒被什麼給糾結住了,忽地她靈眸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來。
酒樓中,知誥問起那男子姓名,其人道:“我姓宋,名齊丘,字子嵩。本是洪州鄉貢,家道中落,無以為計。聽聞昇州刺史徐知誥廣招天下誌士,遂趕至此處欲投其麾下,不成想半路上盤纏用盡,好不容易到了昇州,腹中饑餓難耐,便吃了那小販一個包子,本欲日後再還錢,那小販卻不依不饒。”
烏子虛暗想:既然不遠千裏而來,想必有些才學,且讓我試他一試,遂道:“如今昇州刺史大力改革本州,宋公子既欲投在刺史麾下,不知有何高見?”
宋齊丘飲了一懷酒,爾後乃道:“昇州地處江南地帶,地域廣闊,資源豐富,隻因近年來,戰事未平,官員選拔也多從有功之將中挑出,昇州地方官員便是如此。那些武夫打仗是可以,但胸無點墨,又如何能治理一方土地?這一點刺史徐知誥做的倒是很不錯,他不動聲色地替換掉舊有的官員,引用有學之士。隻是他隻做對了一步。”
知誥追問道:“依閣下之言下一步又當如何走?”
宋齊丘道:“民不富,則國不強!唯今之計還是百姓的稅務問題。雖然刺史已免去前任官員遺留下來的雜稅,但也是治標不治本。長期的戰爭以及人口大量流動,原有的土地也隨之被破壞。我認為應當重新核定賦稅。首先,遣人至各地核查土地的大小及質量,而後再依土地的質量分為上、中、下三等,厥上田者需繳賦稅最高,厥中田者次之,厥下田者需繳賦稅最低。若是現錢不足,則可以用所種穀物以市價相抵。如此政府既有穩定的稅收,而人民也可免於貪官剝削之害。”
烏子虛聞言拍案喜道:“宋公子果然胸懷經世之材,此法若能普及,莫說是昇州,便是整個江淮地區又何愁不富!”
徐知誥舉懷道:“實不相瞞,我便是昇州刺史徐知誥,今聞閣下之言猶讀十年之書,請滿飲此懷,日後還望閣下能助我共理大事!”
宋齊丘聞言先是微微有些吃驚,而後卻冷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知誥不解,追上前問道:“不知知誥何處惹公子生氣,請明言。”
宋齊丘卻怒道:“君子坦蕩蕩,所以我才如實相告,不想你們卻從一開始便隱去姓名,這不明擺著欺我?”
知誥忙作楫鞠躬道:“公子息怒,我們實無欺瞞之意,隻因見公子出口不凡,欲以相交,開始未道明姓名,確是有失禮節,請公子見諒。”
烏子虛也道:“宋公子既然有意為國盡忠,而刺史大人又誠心相待,此乃皆大歡喜之事,又何需為些許小事傷了感情。”
宋齊丘見徐知誥待他如此客氣,又聞烏子虛言之有理,於是便又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知誥為他注了杯酒,道:“你剛才所說的稅務改革之法確是良策,隻是此事牽扯甚大還需慢慢計較。”
“隻要大人放在心裏就好,日後時機成熟再實行,到時也是我吳國百姓之福。”宋齊丘連飲了幾懷,麵色漸漸有些微紅。
三人邊飲邊聊,至直天色漸暗,知誥將宋齊丘請入延賓亭居住,至此引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