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夕拿一種狐疑的眼神看了我們兩眼之後,竟笑得如斯明朗,與羲和道:“一整日都不見姑姑的人,竟是在司命宮學習來了。”
羲和淡定道:“本君想學習了,怎麼,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火夕道,“隻是錦雲宮各種書籍都有,何必又勞煩姑姑走一趟來司命宮看書呢。”
羲和微微一笑道:“本君就喜來這司命宮。”
火夕這才將眼神轉向了我,我一看見他含笑的眸子,心頭就莫名地一緊。他輕輕柔柔地問我:“今日,與阿姊都看了些什麼書?有學到什麼東西嗎?有沒有感觸?”
我胡亂地點頭,連忙將手裏的詩詞遞了出去,底氣不足道:“我看、看的就是這、這個啊!這本書寫得很好,裏麵的詩詞很有奧妙,我看了自然、自然是有感觸的......”一不小心看見他若有若無勾起的嘴角,我底氣又漏了一些,“最、最大的感觸就是......我看不懂......”
話一出口,我又不得不佩服起我的臨時機智來,盡管臨危,但還算不亂。我一說我看不懂,火夕就是想考我是否真的看過這本書也無從下手。
後火夕在一邊與司命星君交談了幾句,具體也聽不清他們在交談個什麼,隻看得火夕負著手,身形英挺,儀態尊貴,而見司命星君則一直唯唯諾諾,邊捏著袖子摸額角的汗邊不住地搗頭。
待交談完了,火夕又換上一副和煦的麵孔,道是錦雲宮裏小團子還等著我們回去食晚飯,便領著我與羲和回去了。
路上我禁不住問:“方才、方才你與那司命星君說了什麼呀?”
火夕走在前麵,側眸淡淡笑道:“沒有什麼,就是與他交流了一下學術問題。”
可方才這廝與司命星君神態形成鮮明的對比,哪裏有個交流學術該有的平等。然無論如何我卻是不敢再和他多說一句話了。總覺得......一和他說話,我就會變得與司命星君一個等級了。
羲和歎我不成器,在後麵邊走著邊開導我道:“流錦阿妹,按照常理來說,你實在不該如此怕這隻鳥兒。我沒覺得他有多可怕,可為何你在他麵前總也提不起氣勢來。如何說也是他求你回心轉意的,你應該自信一些。”
說到這裏,我不由得愁苦道:“不得不說,阿姊你著實是說到我的心坎上了。我自以為我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就是不曉得怎麼一回事,一到他麵前,我愣是提不起什麼氣勢。他氣場太強大了,我承受不住。”
“這都是情人之間那點欲語還休的羞澀小心理在蠢蠢作怪啊”,羲和一針見血道,“阿妹,如此下去恐要不得。你不鼓起勇氣翻身的話,恐一輩子都翻不了身都要被他給壓製住了。現如今的你,似個軟柿子一般,太好拿捏了,他一旦捏上了癮,就會牽著你的鼻子走。於你是萬分萬分的不益啊!”
我心下一沉,委實是這樣一個道理,遂急忙問羲和:“那阿姊說說,我該如何翻身?”
羲和想了想,道:“打個比方,方才那鳥兒問你在看什麼書時,你就明顯氣勢不足又語氣誠懇老實地回答了他,連說句話都不通順,還結結巴巴的,這樣你就是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我又問:“那依阿姊看,我應當如何回答他?”
羲和清了兩聲喉嚨,拿捏著語氣道:“‘我看什麼書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難不成你還想要限製我看什麼書嗎?各人對知識和藝術有各人的見解與不同的看法,往往你覺得我看的書不是什麼好書時,我又恰巧會覺得那書是一本好書。因此,你不能因為你覺得那不是一本好書就不準我看我覺得精彩的書。’阿妹你應該這樣回答他,他再不敢拿你怎麼樣。”
我弱弱地看了一眼火夕的背影,道:“萬一要是他拿我怎麼辦了呢?”
羲和道:“你就告訴我。”
恰逢此時,一直在前麵安靜地行走著的火夕突然轉身,嚇了我一跳。他眯了眯眼,看著我,神情意味深長道:“雲燼很早就說餓了,要等到姑姑與他阿娘回去了才肯吃飯。小孩子餓不得,餓著了容易長不高。”
我一聽,當即緊張了起來,孩子長不高可是一件關乎未來的大事。我道:“那阿姊我們也走快些罷,恰好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羲和不冷不熱地睨了火夕一眼,與我加快了步子,換我與羲和走在了火夕的前麵。羲和道:“此人心機深沉不可估量,流錦阿妹你往後要小心一些。”
我腳下走得更快了些,道:“曉得了曉得了。”
回去錦雲宮時,雲燼正坐在飯桌前,拿著筷子敲著碗,歡歡喜喜地迎接我們回來。桌上,無一例外地放了四隻大螃蟹。
飯食這種東西,也不是沒有規律。比如你喜歡上了某樣菜肴,就希望每一頓都有那樣菜肴。待新鮮勁兒一過,吃膩味了,就不想再要那道菜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