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走上幾步,後麵的門便艱澀地開了,鏽蝕的門軸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沙啞呻.吟。門裏飄來一股陰冷潮濕的風,吹動背後張牙舞爪的鬥篷。他感覺裏麵沉積著大量的怨念和死氣,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怖氣息。
那個虛影般的女聲又開口了:
“回去吧,勇者,走進那扇門,迎接你的宿命。”
“回去你個鬼啊!”洛安還是不為所動,繼續沿著來路返回。
“戰士!回去!”那個女聲突然帶上嚴厲地斥責。雖然隻是短短兩個詞,但似乎包含著不可抗拒的法則,震懾著他的靈魂之火。洛安看見之前攀附著地麵與牆壁的那些安靜蔓藤突然加速生長,急劇變粗長,從莖上生出可怕的血紅尖刺,緊接著大量地纏繞、擁簇成團,牢牢地將原本通暢的來路封堵。
他隻得轉回身,那扇門打開了一間巨大陰暗的圓形房間,高處的穹頂周邊開著若幹環形的天窗,幾道蒼白的光貫注而下,卻無法透析裏麵彌漫的濃厚霧氣,黴味伴隨著每一次粗重呼吸充斥鼻間。死者的猙獰枯骨四處散落,地麵和牆壁隨處塗瀝著黑色的幹涸血跡。房間地板由密集的小磚塊拚成,初看時毫無規律,伴隨著視線的延展,他漸漸看出一張張絕望的哭號的臉。
黑門在身後嘭地一聲關上,四周忽然變得詭異一般的靜,洛安有種直覺,好像自己正被許多目光注視著,這些莫可名狀的存在正屏住呼吸,等待一場大戲的上演。
“咚……咚……”自己的心跳和前方傳來的巨大腳步聲一起共鳴,整個地麵微微顫抖。接著一陣悶雷般的低沉咆哮響起,空氣中彌漫起難聞的硫磺氣息,周遭的溫度急劇攀升。在迷霧遮蔽,視力未及的地方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逼近。
洛安咬緊牙關,此刻,抑製恐懼的方式唯有牢牢握住手中的劍柄,凝視劍尖所指,相信它可以斬破一切。
在那霧氣中浮現出巨大的身影,它高達五米,雙腳站立,背後有長鞭般布滿棘刺的尾巴。
怪物頭上生著一對粗大彎角,幾乎觸到房間上方的穹頂。黃綠色的目光猶如毒蛇凝視,伴隨著粗重的呼吸,鼻和嘴裏噴吐著明黃流焰。漆黑的身體遍布堅若盔甲的角質層,上麵繪有暗紅的符文。在肢體各個關節均生長著可怖的棱角與刺鉤,腿部曲如彎弓,蘊藏強大的爆發力,兩隻壯碩的手臂長可及地,前臂麵上伸出鋒利的骨質鐮爪。
這是一隻古鐮魔,來自無底深淵的強大生物,恐怖的氣息如同浪濤卷席整個空曠房間,在壓倒性的實力差距前,洛安覺得自己的手中像捏著一根牙簽。
他這時卻笑了:
“這他娘的一定是在做夢!”
像煙霧消散,那夢魘一般的場景忽然褪去,浮現出大廳的天花板,少年背上一層冷汗,拍了拍腦袋,爬起身來,此時他神誌還有些懵懂,並沒有注意到之前手裏那顆朱紅色的奇異石頭顏色已經變成深褐,像幹涸的鮮血。
“諸神在上!連古鐮魔都冒出來了,一定是書房那本深淵生物圖鑒描畫得太逼真!還以為小命不保了。”洛安手指在胸口畫了一個圈,然後起身,推開房屋大門,外麵天色已亮,卻沒有陽光,灰蒙蒙地籠罩著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