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來到殿堂,立刻讓楚莫言將上官千尋放在地上,撕開被血染紅的裙子,原本白皙的雙腿,膝蓋以下全被鮮血染紅,腿上針紮過的窟窿密集,血從那些密密麻麻的針孔裏溢出,有些鏽還沾在上麵,煞是悚目驚心。
行醫多年的禦醫,見狀也忍不住心顫。
楚莫言紅著眼,心疼的無以複加,他離開的時候她還好好,他回來她就奄奄一息。
楚莫琰眉心擰成一團,眸中浮現一抹複雜。
“公主,別擔心,時間不長,禦醫能保證翌王妃的雙腿。”李嬤嬤握住楚香憐的手,針板對公主來說是惡夢。
楚香憐不語,這一幕,見識過。
禦醫上好藥,包紮好,麵色凝重看著楚莫言。
楚莫言抓住他的手,急切的問道:“怎樣?”
“微臣能保她命,至於她的雙腿,微臣給不了保證。”禦醫用大夫公式化的語氣說道。
“什麼?”楚莫言激動的抓住他的雙肩,一陣猛搖。“什麼叫她的雙腿你給不了保證?當年你父親能將我母妃的腿治愈,你是他兒子,醫術不在他之下,你一定可以,除非你不盡力。”
禦醫蹙眉凝眸,說道:“翌王,你是這在為難微臣,鐵針上有鏽,已經感染了。”
楚莫言放開禦醫,雙膝一軟,頹敗的跪在地上,抓扯著頭發,想吼,吼不出,隻能發出低微的聲音。
“莫言,別這樣。”楚莫琰於心不忍,手搭在楚莫言肩上。
楚莫言抬眸,冷冽的深眸裏有著讓人畏懼的猩紅血絲,眉宇間,仿佛凝結一抹寒冰。“如果現在躺在這裏的是季鳳月,你會怎麼?”
楚莫琰手一僵,沉默不語,如果是鳳月,他會發瘋撕裂那個傷害她的人,想到上官千尋的話,眸中湧動著複雜光芒。
“莫……”
“閉嘴。”楚莫琰一出口,楚莫言便吼斷,太多的抱怨,太多的不滿彙聚在一起,楚莫言卻不知如何宣泄。
楚莫琰心裏陡然升出一絲慌亂,難道他們的兄弟情真要葬送了嗎?
莫言是他信任的人,那種信任,能將生命交給對方。
“你明知我對她動情了,我想用心嗬護她,而你卻……”楚莫言深吸一口氣,起身伸手欲將上官千尋抱起,卻被楚莫琰阻止。“放手。”
“莫言,你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楚莫言打斷他的話,聲似冰錐。“千府容不下她,皇宮容不下她,你容不下她,都容不下她,我就帶她離開,天涯海角,我就不信沒有她容身之地。”
“言兒,你胡說什麼。”楚香憐忍不住說道。
“對,莫言,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女……”
聽著楚莫琰的話,楚莫言不禁怒從心起,大聲喝斥道:“閉嘴。”
天涯海角?好遙遠的地方,楚莫琰眸光移向上官千尋,她閉著雙眸,臉色慘白近乎透明,沒有那份堅不可摧的倔強,毫無生氣地躺在哪裏,宛如碎破的泥娃娃。
莫言要帶著她離開,天涯海角,楚莫琰蹙眉甩去心中脫控的情緒。“她不會跟你離開,她另有目的,我們都被她給算計了,如果她肯離開,她就不會跪針板。”
楚莫言渾身一僵,手無力的垂下,他深知楚莫琰話中之意。
兩人僵持,楚香憐跟李嬤嬤在一旁幹著急,現在上官千尋的情況,別說長途跋涉,搬動一下對她來說都是折騰,跪針板的後勁很強,更別說還是生鏽的鐵針。
“嗯。”上官千尋咬破的唇瓣發出虛弱的聲音,還來不及睜開眼睛,一股如淩遲般的劇烈疼痛從雙腿傳來,猛地襲卷著她的神經,四肢百骸都在痛苦的叫囂,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痛苦裏煎熬著。
上官千尋感覺自己好似跌入了萬丈深淵,不是粉骨碎身,就是萬劫不複。
“王爺……”一雙翦水秋瞳緩緩張開,視線有些模糊,看著對峙的兩個男人,上官千尋居然有些分不清誰是誰。
“醒了,雪丫頭醒了。”楚莫憐激動的說道。
“千朧雪。”楚莫言甩開楚莫琰扣住的手,跪在上官千尋麵前,想伸手去扶她,卻又怕弄痛她。
“王爺……我不痛……嗯!”說完,上官千尋就痛得悶哼一聲,抬手,想去碰楚莫言的臉。
“還說不痛,你都傷成這樣了。”楚莫言握住她的手,貼在臉膛上磨蹭,看著明明很痛,卻還要強忍著的她,積累在眼眶裏的水霧溢出。
上官千尋感覺到手心下一片濕潤,他哭了,淚為她而流,有些滴落在她臉頰上,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上官千尋也忍不住紅了雙眼。
楚莫言沒有楚莫琰虛偽,他無情就是無情,有情就是有情,絕對不會像楚莫琰那般虛情假意,利用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親者痛,仇者快。
“莫言。”楚莫琰剛開口,被楚莫言淩厲的視線一掃,頓時,脊背不禁溢出一層冷汗,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