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怕楚莫言，而是珍惜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楚莫琰不敢想象，若是楚莫言真與他反目，會有什麼後果。
腿下受傷的地方，像是被烙燙著，五髒俱焚，上官千尋心裏卻一陣痛快。
她家破人亡，她想讓楚莫琰眾叛親離。
“王爺，是我自己跪上去的。”上官千尋說得是實話，卻沒人相信，就連楚香憐都不信，帶著質疑的目光瞟向楚莫琰。
楚莫琰修眉微挑，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半眯，這句話比她厲聲指控來得更有殺傷力，隱藏了太多委屈與隱忍，當然，不可否認，沒有他的逼迫，她也不會跪上去。
“雪兒，我帶你離開。”楚莫言將她的柔荑包在寬大的手掌之中，緊緊握住，溫柔深情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上官千尋搖頭，垂下眼簾，避開楚莫言眸光中毫不掩飾的深情，雪兒，這還是楚莫言第一次如此親昵的叫自己，感覺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雙腿不敢動，任何輕微的震動，都會給她帶來劇烈的痛楚。
“雪兒。”楚莫言又痛又無奈，他不敢對她緊逼，怕她排斥，怕她躲開。
上官千尋眸光落在楚香憐身上，季閻夙說，有楚香憐罩著，在皇宮裏橫著走都不成問題，可眼下看來……想到楚香憐對她跟楚莫言做的事，親情永遠是自私的。
“王爺，抱我回王府。”這裏是皇宮，楚莫琰的地盤，多待一會兒，她都覺得難受。
“不行。”楚香憐出聲阻止，對她，是有愧的，轉念一想，她是莫言的王妃，那份愧疚也散去。
“王爺。”上官千尋才不理會楚香憐，用一雙充滿希冀的眼眸望著楚莫言。
“雪兒。”楚莫言猶豫了，視線移到血跡斑斑的腿上，搬動一下該多痛。
“我不要在這裏。”見他猶豫不決，上官千尋一咬牙。“王爺不幫我，就是爬我也要爬回王府。”
說著，上官千尋移動下雙腿，頓時劇痛傳來，全身止不住的戰栗，上官千尋緊攥著拳，不停的抽著氣。
好痛，真的好痛。
汗濕了她額前的碎發，單薄的衣裳，纖瘦的身軀，瑟瑟發抖，牙齒不可抑製的上下撞擊著。
“雪兒。”楚莫言心驚，又惱怒，又心痛，無奈吼道：“你別動，我抱你回去。”
楚莫言小心翼翼將她抱起，在雙腿垂下的一瞬間，痛得上官千尋快暈厥，雙手緊攥著楚莫言胸前的衣裳，臉埋進他胸膛。
痛，她也要忍。
楚莫琰沒阻止，沒有資格，也阻止不了。
目送兩人離去，楚香憐看了楚莫琰一眼，帶著李嬤嬤離開，什麼也沒說，隻是那眼中的失望與痛心，刺痛楚莫琰的眼睛。
“我隻是嚇她，沒想過讓她真跪。”楚莫琰捧著頭，喃喃自語，修長的手指插進發絲裏。
禦醫手搭在他肩上，無聲安慰。
“季風，真沒辦法嗎？”楚莫琰問道，她的腿廢了，莫言不會背叛他，卻也不再是好兄弟了。“她跪的時間沒有母妃長。”
季風歎口氣，說道：“琰，你不該拿十幾年前，你母妃跪過的那塊針板。”
楚莫琰臉色一變，眸光冷鷙，他怎麼忘了，鐵針除了生鏽，還被加工過的鹽水浸泡過，楚莫琰頭痛了。
季風抬手揉搓著眉心，說道：“鏽與鹽水，時間雖短，傷得卻比你母妃重，她的雙腿，隻怕……我無力回天。”
楚莫琰離開，季風卻沒離開，而是留在原地，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沒一會兒，季鳳月來到殿堂，淡淡的掃一眼針板跟快要凝結的血塊，眸中浮現一抹得意的陰戾，來到季風身後，輕咬朱唇，低聲問道：“哥，她會死嗎？”
“不會，雙腿卻廢了。”季風搖頭，腿廢了也好，至少鳳月不會再想要她的命了。
“我要的不是她的雙腿，而是她的命。”季風心一驚，季鳳月垂下眼眸，纖長濃密的睫羽，在眼瞼上投下陰影，也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詭異的寒芒。“哥，你憐憫她了嗎？”
季風蹙眉，握住她的雙肩，淡淡道：“鳳月，她腿已經廢了，危機不了你跟琰的感情了，何況，如果琰若真變心，千朧雪就隻是開始，不是結束，況且，你隻是懷疑，琰是對千朧雪不一樣，那是因為千朧雪是翌王妃。”
“她的命還在。”季鳳月臉上掛著笑，不理會季鳳說的話，說出的話卻極其殘酷。“隻有死人，才不會給人隱患，就如上官千尋。”
“鳳月，你變了。”變得狠毒無情，季風握住雙肩的手無力垂下，用陌生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張嬌美的容顏。